“你……说……什么？”
星空之上，李玄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那张古拙的面庞，因为极致的震惊与羞辱，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听到了什么？
一个金丹境的蝼蚁，在硬接了他一记圣人指芒后，非但毫发无伤，反而用一种点评垃圾的语气，说他……不够硬？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蔑视！
“啊啊啊——！”
李玄仰天咆哮，压抑了数万年的圣心，在这一刻彻底被怒火点燃！
轰隆隆！
一股比之前降临时，还要恐怖十倍的圣威，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威压，而是他合道中期圣人的“圣域”，第一次在这片蛮荒废土之中，完整地展开！
“长生领域！镇！”
刹那间，方圆十万里的星空，仿佛被瞬间抽离了所有法则，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李玄一个人的“道”！
在这片领域之中，空间凝固如铁，时间流速变得迟滞，一颗颗巨大的陨石，在圣域展开的瞬间，便被无形的法则之力，碾成了最精纯的宇宙尘埃。
一座座由“长生道则”凝聚而成的青翠神山，在领域中浮现，每一座都缭绕着不朽的气息，散发着足以镇压元婴天君的恐怖重力。
这，便是合道圣人的真正力量！
身与道合，言出法随！在他的领域之内，他便是创世的神！
“蝼蚁！本座要让你明白，圣人之威，不可辱！”
李玄双目赤红，他并指如剑，遥遥对着陈凡一劈！
“圣法！万山朝拜！”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领域中的上万座青翠神山，仿佛活了过来，齐齐震动，而后化作一道道足以撕裂天穹的青色流光，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毁天灭地的姿态，朝着太初峰顶那道渺小的青衣身影，狠狠砸落！
这一击，已经不是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法则的碾压！
李玄要用自己苦修数万载的长生道则，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连同他脚下那座碍眼的龟壳，一同碾成虚无！
太初仙宗的护山大阵，在这万山砸落的恐怖威势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罩剧烈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所有太初弟子，都骇然地望着天空那末日般的景象，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才是圣人的真正实力吗？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灭一方小世界的可怕攻击，陈凡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还有闲心，摇了摇头。
“长生之道？不，你这只是窃取了些许草木生机，糅合了一些土行法则的皮毛罢了。真正的长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万劫不磨，与道同存。而你……连‘道’的门槛，都未曾摸到。”
陈凡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李玄的圣域之中，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暮鼓晨钟，狠狠敲击在李玄的道心之上。
李玄心神剧震，他发现自己的圣域法则，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竟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
仿佛，他的“道”，在对方面前，感到了本能的……自卑！
“妖言惑众！给我死！”李玄强压下心头的惊骇，疯狂催动圣元。
就在此时，陈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也没有引动任何法则共鸣。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只白皙修长，宛如少年般的手掌。
他对着那漫天砸落的青翠神山，对着那笼罩十万里的“长生领域”，轻轻地，向下一翻。
“也罢，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镇压’。”
轰——！
随着他手掌的翻动，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沉重到极致的意志，瞬间降临！
这股意志，并非来源于法则，而是来源于……道！
仙品金丹一转，玄武镇世！
陈凡的丹田之内，那颗混沌色的玄武金丹，猛然一震。
一道精纯到极致的、蕴含着无上镇压之意的玄黄色金丹之力，透体而出！
刹那间，整个天地，仿佛都静止了。
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玄黄色手掌，在九天之上凝聚成形。
那手掌之上，没有华丽的道纹，没有璀璨的神光，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纯粹、最不讲道理的……重量！
它仿佛承载了亿万星辰的重量，仿佛背负了整个宇宙的重量！
它一出现，李玄那引以为傲的“长生领域”，便如同纸糊的灯笼，被瞬间压得寸寸崩裂！
那上万座由长生道则凝聚的青翠神山，在这只玄黄色巨掌面前，更是如同孩童的沙雕，连一息都未能坚持，便齐齐发出一声哀鸣，轰然爆碎，化作了最精纯的法则碎片，消散于虚空！
“不……不可能！”
“这是什么力量？！为何我的道则，在它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李玄看着那只缓缓压下的玄黄色巨掌，感受着那股足以将圣人道果都压成齑粉的恐怖镇压之力，发出了此生最惊骇、最不敢置信的咆哮。
他那足以遨游星海、万法不侵的圣体，在巨掌的威压之下，竟开始寸寸龟裂，一道道金色的圣血，从裂缝中狂飙而出！
他的圣人领域，被破了！
他的圣法，被破了！
他引以为傲的圣道，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笑话！
“噗！”
李玄再也承受不住，一口蕴含着本源道则的圣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九天之上，朝着下方的大地，狠狠地坠落下去！
轰隆——！
大地之上，被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烟尘散尽，只见那不可一世的长生李家二长老，合道中期的古圣李玄，此刻正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地躺在巨坑的中央，圣体之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掌，镇压古圣！
整个太初仙宗，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弟子，所有长老，包括新晋圣人凌云在内，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地望着天空那道缓缓收回手掌的青衣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位足以炼化星域、威压万古的合道圣人，就这么……被老祖一巴掌，从天上拍下来了？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修行的认知！
“金丹……胜圣人？”一名元婴长老，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这不是胜利。”凌云圣人声音干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掌的可怕，“这是……碾压！是神明对凡人的……降维打击！”
他看着那道青衣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已经化作了最极致的虔诚。
他知道，自己追随的，是一位真正行走在人间的……神！
陈凡的身影，缓缓从太初峰顶降下。
他一步一步，踏着虚空，走向那巨坑中的李玄，神情淡漠，宛如在走向一只待宰的羔羊。
“现在，”他的声音，在李玄那已经濒临破碎的识海中响起，“你觉得，你这块石头，够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