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制下去的红光再一次绽放，他猛地压下身，另一只手按在叶柳惜身上，把人禁锢在床上，恶魔冷笑，“他可不是身体的主人，他的一切都源自于我，是我在控制他。”
“他源自于你也属于你，同时你也属于他。”叶柳惜轻慢回应，抬起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这副躯体的心跳，“他是莫斯缇，你也是莫斯缇。”
恶魔看着叶柳惜那戏谑的笑，隐约感到他将要说些不太中听的话，果不其然，他听到她说道：“人类莫斯缇将会是我的狗，而你也是我的小狗，”
“不过他是一只好狗，你是坏狗，总是想欺主的恶犬。”叶柳惜掌心往上轻轻地扣住他的脖子，“莫斯缇，是一只坏狗，对吗？”
“狗？你以为你能驯养我吗？”恶魔冷笑，控制着身体压在躺在床上的天使身上，他的手掌也握住叶柳惜纤细的脖颈，虎口压住她喉咙，“只怕你没有这个命。”
手指用力，既然对方不反抗，那他就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恶魔的念想，在他真正的想要用力掐住这节脖子，就发现手上使不出劲。
“你给我住手！该死的——”
“莫斯缇，你才应该听命于我。”
“我不允许你对芙洛拉阁下动手，哪怕我和你同出一源。”
“傻子，你以为天使是来拯救你的吗？她是来监视你的，而你正如人类口中所言，是恶魔的使者。”恶魔和人类的理智抢夺身体掌控权，嘴角勾起一个张狂的笑，像是在嘲讽他的想法，“她和你怎么说，他该不会和你说，我是你的一部分？实际上你是我的一部分，而我——是恶魔。”
“你这副人类身体是我使用特殊方法创造，你本就是我的一枚棋子，你无法反抗我。”
“你是恶魔，可我不是。我是人类，芙洛拉阁下，请您将这个恶魔杀死。”莫斯缇根本不听他说，而是请求床上的天使，使用天使之力将恶魔驱逐。
“哈哈……她驱逐不了我，除非你死。”
“那么请芙洛拉阁下将我杀死，既然恶魔想要掌控我的身体对您造成伤害，只要我死在您的剑下，死在您的手上。”
“你真成她的狗了，倒是没想到，分出来的这一缕意识会变成一个天使的狗。”恶魔有些轻蔑，哪怕这一缕也属于自己，可他确实看不上莫斯缇这么在意这个天使。
也许见不得莫斯缇这副样子，又或是每天降临的时间到了，莫斯缇眼瞳中的红色逐渐消散，属于人类的理智和情感重新回归，这一次莫斯缇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同时他也知道另一个“他”的身份，这是他第一次和“他”对话。
莫斯缇有些沉默，想起来现在还压在叶柳惜身上，他连忙爬下床，手指有些颤抖，但不是在害怕，也不是在恐惧，而是兴奋。
这一时莫名的兴奋他不太理解是为什么，难道是兴奋于近距离触碰天使吗？
莫斯缇不敢再往深处想，他怕得出一些不好的结果。
也怕这些想法会对天使产生亵渎。
也许他在见到这个天使的时候，就不自觉的被她吸引，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是恶魔的一缕意识，占有欲和恶劣的情绪总是这么自然的产生。
而他身为人类，又自小和教廷接触，周围的牧师都告诉他一定要克制自身的情绪，特别是那些不好的负面情绪，所以他总是去遮掩自己的真实感情。
“原来您说我没有被恶魔引诱，是因为这个。”莫斯缇跪在床边，垂着脑袋。
叶柳惜看不到他情绪，不过能够从他的语气辨别出，有些消沉。
“那怎么了，你现在是人类。”叶柳惜无所谓的回应他，转而调侃他：“刚才不是很凶吗？不是对于恶魔说你是人类吗，现在又觉得自己是恶魔了？”
“这次你能将他挤走，下一次也能，难道你对自己感到不自信吗？”
莫斯缇仍旧沉默，在之前的二十年里，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他是前任公爵夫人乡下的孩子，确实在公爵夫人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可他怎么会是恶魔的意识呢？
那么这副身体，还是他的吗？还是恶魔强行把他放到公爵夫人的胎儿身上。
紧接着又有联想到公爵夫人的死，难道真的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降生确实是罪恶的。
属于人类的道德在攻击莫斯缇，可也许真的是认识到自己和恶魔的联系，内心深处却觉得这本该如此，这错不在他。
错确实不在莫斯缇，他所拥有的身体本就是死胎，是恶魔进入才改造成了现在的模样。
叶柳惜感受到他越来越消沉的情绪，以及藏在这些情绪之下即将爆发的恶念，她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放到莫斯缇的头顶，“你现在是在难过么？”
莫斯缇感受头顶上的重量，他手指攥紧，“芙洛拉阁下……我是否应该去死？”
“不应该。”
莫斯缇抬起头，因为是跪在床边的地下，和坐在床上的叶柳惜有着天然的高度差，他仰起脑袋，双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屋内的烛火轻微的晃动，哪怕在光线不明显的夜晚，那双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明亮，像是能够将他灼伤。
可莫斯缇不舍得离开眼睛，他有些迷茫，“为什么？天使不是天然的厌恶恶魔吗？我和恶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您不应该将我杀死吗？”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不想你死，你就不会死。”叶柳惜指尖在他眼轻轻滑过，感受一瞬间的湿润，有些惊奇，倾斜身子往他这边靠，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仔细打量莫斯缇。
“你是哭了吗？”
莫斯缇垂下眼睫，“没有。”
“可我摸到了你眼角的湿润。”
“也许是汗水。”莫斯缇不想承认自己听到她拒绝杀死他的话后忍不住眼眶湿热。
他一个成年了的男性，怎么可以承认自己的懦弱，在天使面前落泪实在是有些尴尬。
偏偏叶柳惜并不打算放过他，手指又在他眼角搓了一下，故意逗他，“其实你要是说哭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拥抱，现在看来你不需要。”
莫斯缇呼吸停顿一瞬，因为他对这个拥抱心动了，可他已经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能再次反悔，滚动喉结轻声回应：“感谢您的宽容。”
“回去吧，他只有每天深夜才会出现，现在有魔法阵在，你可以感觉到他的到来。”叶柳惜收回手，开始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