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情看，汪展鹏有片刻不自然。
“有矛盾还是要及时解决，紫菱，你留在这里，对你们的关系毫无帮助。”
从小到大，汪展鹏对紫菱一向是有求必应，今天居然拒绝女儿的小小请求，紫菱嘴角向下撇了撇，眼泪又涌了上来。
沈随心看得不忍心，刚要松口，答应让她住下。
汪展鹏无声地摇摇头。
沈随心犹豫片刻，还是闭上了嘴巴。
紫菱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沈随心。
明明几天前，她还为了他们，不惜在婚礼上惹恼妈妈，可眼下她不过是想要一间房间借宿一下，都被拒绝。
紫菱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大门关上。
沈随心皱着眉，看向汪展鹏的目光带着埋怨，“孩子这么可怜，你怎么不留一留她。”
汪展鹏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孩子长大了。”他说，“况且她留下，我们还怎么……”
他搂着沈随心进屋。
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
……
吃过晚餐，费鹰送绿萍回家。
车子在路边停稳，门廊下的灯亮着，腾地站起来一个身影。
“姐！”
一直被汪妈妈拒之门外的紫菱小跑着穿过小院，站在副驾驶门外。
绿萍无声地呼了一口气，脸色微不可察地带上几分冷意。
门口突然冒出来个路障，费鹰趁机蛊惑绿萍：“要不别回去了，今晚去我那儿。”
绿萍没理他。
笃笃。
紫菱见里面一直没动静，小心地试探着敲了敲车窗。
绿萍把窗子降下来一半。
短短三天，紫菱脸上再也没有结婚当天的光彩照人，只剩苍白的脸色和重到可以跟国宝比赛的黑眼圈，在漆黑的夜里配上她散下来的头发，像只哀怨的阿飘。
阿飘开口，语气细细弱弱：“姐，你到家了怎么不下车呢？”
绿萍：“要你管。”
紫菱一噎，下意识地朝费鹰看过去。
绿萍这么凶，他不介意吗？
怎么非但不介意，眼睛里甚至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呢？
紫菱觉得费鹰这个人真的很矛盾。
明明长相那么凌厉，攻击性十足，是她一向觉得最害怕最不想接近的那类人，但是偏偏在绿萍身边，却总是让人觉出几分温柔。
紫菱的目光不由在费鹰的眼角眉梢停留了好几秒。
“好看吗。”绿萍声音很冷，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这么喜欢看，我把副驾驶让给你，你来看个够怎么样。”
紫菱浑身一震，赶紧收回目光，“姐，我没看。”
她的话飘在风里，无人理会。
费鹰替绿萍解开安全带，趁着两个人距离很近，附在她耳边，“上次答应还我的东西呢？”
绿萍无语。
“你怎么还记得这码事？”
费鹰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手慢悠悠地按在安全带卡扣上，“每一次都记得，清清楚楚。”
绿萍感觉自己的脸颊又有烫起来的趋势。
她低头推了推费鹰的手，自己解开安全带，头也不抬，“我丢掉了。”
费鹰：“真的？”
“真的。”
绿萍没有错过男人眼底一瞬间的神情。
有些失望，也有些落寞。
“扔了就算了。”费鹰说。
绿萍的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拉开一条缝，却停住。
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费鹰眼中的张扬桀骜、锋芒毕露，她莫名觉得，失望和落寞这种词，不该跟他有关系。
“也可能我记错了，我回去找找。”绿萍说。
下一秒。
费鹰的气息扑过来。
他长臂伸过来把她那侧的车门关紧，砰地一声，把外面的紫菱吓得后退几步。
全黑车窗升起。
费鹰目光很深很沉地看着她，磁性的声音撞击她的耳膜，“小天鹅，你心好软啊。”
绿萍仰在座椅里抬眼看着他。
她想说她的心不软。
她是重活了一次的人，她是受尽伤痛的人。
她的心比铁还硬，比冰还冷。
但她说不出。
她在这一刻只有一个想法。
——想吻他。
但她想到之前，费鹰那两个被自己拒绝的亲吻。
于是问：“我可以亲亲你吗？”
……
主驾驶的车门打开。
费鹰下车，替绿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将近十月中旬，夜里明显凉下来。
风吹动她海藻般的长发，几缕发丝拂过面颊，紫菱看见她脸上浮着两团薄薄的红。
再配上身旁的男人，刚刚发生了什么，引人遐想。
“姐，你，你们……”紫菱一脸震惊，明明她也结婚很久了，却还是一副纯情少女被吓到的无辜姿态。
可惜她的神态无人欣赏。
费鹰手搭在绿萍肩上，那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他们越过她，像是她不存在，朝着门廊的方向走过去。
紫菱转身，朝着绿萍的背影喊：
“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楚濂，那天晚上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见了费云帆的事情？”
绿萍的脚步微微停住。
侧身回看她的时候，视线带着凉意。
紫菱快步走上来，“姐，你这么费尽心机挑拨我和楚濂的关系，你，你是不是心里，还爱着楚濂？”
紫菱说完，自以为很隐蔽地偷偷瞄了一眼费鹰。
接二连三的挑衅让绿萍的忍耐彻底清零。
“汪紫菱，你省省吧。”绿萍说。
“楚濂要是真的那么好，你会那么容易就被一把年纪的费云帆勾走了魂？你会盯着我的男人不错眼珠地看？”
“承认吧，你当初不过就是从我身边捡了个垃圾当宝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有，楚濂知道你去香榭，是因为你那没有褶皱的大脑皮层让你不知道第多少次忘记带手机，他只好打电话给我。”
“不过说不定他也并非只是为了找你，还想听听我的声音。毕竟婚礼那天他看我的眼神你也见到了，跟我们最开始在一起的那几年，他每次来看我演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不是在电脑里发现楚濂存着我跳舞的视频吗？你说，你跟费云帆幽会的时候，他会不会也对着那些视频，睹物思人呢？”
“不过，你也说不着他，毕竟你心里也装着别人。”
“这样看来，你们两个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