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忙碌与适应告一段落,一个清朗的早晨,李大强提出要带戎峰和韩星去个地方。小诺心领神会,默默准备好了一应祭扫用品。父子(女)四人,驱车前往京郊的陵园。
车子驶离喧嚣的市区,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而肃穆。车内的气氛也沉静下来,戎峰和韩星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知道这是要去往哪里,神情都染上了一层庄重的思念。
陵园依山而建,松柏苍翠,环境清幽。沿着干净的石阶一步步向上,李大强走在最前面,脚步沉稳,背影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哀思。小诺搀扶着父亲的手臂,戎峰和韩星紧随其后。
终于,在一块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黑色墓碑前,四人停下了脚步。墓碑上,韩立民的照片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从未离开。
“立民老伙计,”李大强甫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俯身,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墓碑上老友的名字,像是多年前拍着对方的肩膀,“我来看你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洪亮、更高兴些:“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他侧过身,将站在身后的韩星和戎峰让到前面。
“星星,戎峰,都回来了!平平安安的,都长大了,成材了!”李大强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种如释重负的郑重,“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韩星看着父亲的照片,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上前一步,将怀里抱着的一束白菊轻轻放在墓前,然后深深鞠了三个躬。“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回来了。国外……挺好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但现在,回家感觉更好。”他有很多话想说,关于事业的转折,关于对未来的规划,但此刻,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我会好好的,您别惦记。”
李戎峰也红着眼圈,恭敬地鞠躬,沉声说道:“韩叔,我和星星都回来了。以后我们就在国内,哪儿也不去了。我们会互相照应,也会……也会替您看着星星,您放心。”
小诺默默地将带来的水果和点心摆好,又点燃了三炷香,分给弟弟们。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生者的哀思与告慰,飘向远方。
李大强看着并排站在墓前的韩星和戎峰,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托付,他再次转向墓碑,语气无比坚定,甚至带着几分豪气:“立民啊,看见没?这就是咱们的下一代!星星以后,就是我亲儿子!戎峰有的,星星一定有!我李大强只要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亏待了他!咱们老兄弟的情分,到他们这儿,断不了!”
这掷地有声的承诺,在寂静的墓园里回荡,仿佛是对逝去挚友最郑重的交代,也是对眼前两个年轻人最深厚的期许。
韩星听着这话,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他失去生父的遗憾,似乎在李爸爸这铿锵有力的话语中,得到了某种弥补。他伸手,紧紧握住了身旁戎峰的手,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坚定与温暖。
小诺也走上前,挽住韩星的另一只胳膊,轻声对墓碑说:“二叔,我们都是一家人。星星和戎峰,都是我的弟弟,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阳光穿过松柏的缝隙,洒在墓碑前,照亮了照片上韩立民永恒的笑容,也照亮了紧紧站在一起的姐弟和李大强。那一刻,逝者已矣,而生者之间的纽带,因为共同的怀念与承诺,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离开陵园时,气氛不再像来时那般沉重。回去的车上,李大强的话多了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儿子们讨论起他们回国后的具体工作安排,仿佛要将积蓄了多年的父爱与指导,一股脑地都倾注给他们。
家族的根脉,在告慰了逝去的先辈之后,在新一代的携手与老一辈的守护中,真正地、深深地,扎进了这片他们共同热爱的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