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抱着林晓晓回到神庙时，天已经快亮了。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这片废墟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但神庙里的气氛，却和这美好的晨光格格不入。
姜栩等在庭院里，看到两人回来，脸色大变，连忙迎了上来。
“龙君！林姑娘！你们……”他话说到一半，看到墨辰嘴角的血迹和林晓晓苍白的脸色，立刻闭嘴，转身去拿药箱。
“去本君的房间。”墨辰对林晓晓说，语气不容置疑。
林晓晓本想回自己的房间，但看墨辰那副“你敢说不试试”的表情，最终还是乖乖点头。
墨辰的房间比她的宽敞一些，但也简单得多。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的是云雾缭绕的山峰，隐约能看到一条白龙在山间盘旋。
林晓晓被放在石床上，墨辰则坐在床边，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他的动作很轻，但表情很严肃。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她左手腕上的契约烙印——那圈淡金色的印记此刻还在微微发红，边缘甚至有些焦黑的痕迹，显然是过度使用的后果。
“胡闹。”墨辰低声说，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知不知道，言灵之力透支的后果有多严重？轻则精神力受损，重则魂魄震荡，甚至可能……永远失去言灵能力。”
林晓晓低下头，小声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就是因为你没想那么多！”墨辰的语气更重了，“本君教了你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这样莽撞地送死吗？！”
林晓晓不说话了。
她知道墨辰说得对，但她不后悔。
如果当时她没去，墨辰一个人面对冥骨和六个半步鬼王，就算能赢，恐怕也会受更重的伤。
“龙君，药拿来了。”姜栩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各种瓶瓶罐罐。
墨辰接过药盒，从里面挑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淡绿色的丹药，递给林晓晓。
“这是‘养魂丹’，能修复受损的精神力。吃下去，然后调息。”
林晓晓接过丹药，乖乖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脑海。那种仿佛要裂开的头痛感，终于缓解了一些。
墨辰又拿出另一个玉瓶，倒出一些淡金色的药膏，轻轻涂在她手腕的烙印上。
药膏很凉，涂上去的瞬间，那股灼热的刺痛感就减轻了不少。而且墨辰涂药的动作很轻柔，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
林晓晓的脸微微发烫。
“那个……你的伤……”她小声问。
“本君没事。”墨辰简短地回答，但林晓晓注意到，他涂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在撒谎。
林晓晓咬了咬唇，从怀里掏出那瓶固本培元丹——就是墨辰之前给她的那瓶，她还剩几颗。
“你也吃一颗吧。”她将丹药递过去，“你刚才……化龙了，肯定消耗很大。”
墨辰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接过丹药，吞了下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传来的鸟鸣声，还有远处姜栩忙碌的脚步声——他在准备早餐。
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石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晓晓靠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墨辰，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条龙，总是这样。
明明受了伤，明明很累，却总是装出一副“本君没事”的样子。
明明很关心，却总是用“责任”“契约”这样的借口来掩饰。
明明……
“墨辰。”她忽然开口。
“嗯？”墨辰抬眸看她。
“谢谢你。”林晓晓轻声说，“谢谢你……总是保护我。”
墨辰沉默了片刻。
“本君说了，这是责任。”
又是这句话。
林晓晓心里那点小感动，又消散了一半。
她撇撇嘴，转过头，不再看他。
墨辰看着她赌气的侧脸，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好休息。”他站起身，“今天不用训练，也不用学习。把伤养好再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晓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条龙……到底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养魂丹的效果很好，加上固本培元丹的辅助，她的精神力恢复得很快。到中午时，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已经基本消失了，只是还有些疲惫。
她下床活动了一下，推开房门。
庭院里，姜栩正在石桌上摆饭菜。看到林晓晓出来，他眼睛一亮。
“林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林晓晓走到石桌旁坐下，“姜公子，墨辰呢？”
“龙君在房间调息。”姜栩说，“他刚才又吐了一口血，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林姑娘，你们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了？”
林晓晓简单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姜栩听得心惊肉跳，特别是听到“六个半步鬼王”和“墨辰化龙”时，脸色都白了。
“冥骨……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皱眉思索，“好像是几百年前活跃的一个邪修，专门研究阴邪之术和傀儡术。后来据说被正道围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敢打林姑娘的主意。”
“他死了。”林晓晓说，“被墨辰的龙息烧成了灰。”
“死得好。”姜栩松了口气，“这种祸害，留着也是祸患。”
两人正说着，墨辰的房间门开了。
他走出来，脸色比早上好了一些，但依旧苍白。看到林晓晓，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怎么起来了？”
“感觉好多了，就起来活动活动。”林晓晓说，“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墨辰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晓晓也不好再问，只能低头吃饭。
饭吃到一半，姜栩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
“对了龙君，今天早上胡三爷传讯过来，说他已经查到言灵心经残卷的下落了。”
墨辰动作一顿:“在哪？”
“在‘万宝楼’。”姜栩说，“就是修真界最大的拍卖行。三天后，万宝楼会举行一场大型拍卖会，其中一件拍品，就是言灵心经残卷。”
万宝楼？
林晓晓想起赤炎真人说的“三百年前万宝拍卖会”。
看来这个万宝楼，确实经常拍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消息可靠吗？”墨辰问。
“应该可靠。”姜栩点头，“胡三爷在万宝楼有内线，而且他还拿到了拍卖清单的副本。言灵心经残卷确实在列，起拍价……一千上品灵石。”
一千上品灵石？！
林晓晓倒吸一口凉气。
她知道灵石是修真界的硬通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一枚上品灵石，大概相当于一百枚中品灵石，一万枚下品灵石。
一千上品灵石，就是……十万中品灵石？一亿下品灵石？！
这价格，把她卖了也买不起啊！
墨辰却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问:“拍卖会地点在哪？”
“在中州的‘天墉城’。”姜栩说，“离这里大概三千里，如果用飞舟的话，两天就能到。”
三千里……
林晓晓心里一沉。
这么远，而且还要去人多眼杂的拍卖会……
“本君去一趟。”墨辰放下筷子，“你们留在神庙。”
“我也去！”林晓晓脱口而出。
墨辰看了她一眼:“你去做什么？”
“我……我可以帮忙！”林晓晓硬着头皮说，“而且言灵心经是给我的，我至少得亲眼看看……”
“太危险了。”墨辰打断她，“天墉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的言灵血脉，在那里就是活靶子。”
“可是……”
“没有可是。”墨辰的语气不容置疑，“本君说了，你留下。”
林晓晓咬了咬唇，没再说话，但脸上写满了不服。
姜栩看看墨辰，又看看林晓晓，干咳一声，打圆场道:“那个……其实林姑娘可以去，只要乔装打扮一下，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而且万宝楼的拍卖会，安全措施还是很到位的。”
墨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姜栩立刻闭嘴。
但林晓晓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乔装打扮？怎么乔装？”
“就是用易容术或者幻术，改变一下外貌和气息。”姜栩小声解释，“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是言灵血脉了。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技巧。”
“我可以学！”林晓晓立刻说，“姜公子，你教我！”
“这个……”姜栩偷偷看了墨辰一眼，见他没反对，这才点点头，“好吧，我教你一些基础的易容术。不过能不能瞒过那些老家伙，就看你的本事了。”
林晓晓用力点头。
只要能去，她什么都愿意学。
墨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无奈，但最终没再反对。
“如果要去，就必须听本君的指挥。”他说，“不许乱跑，不许惹事，更不许……再像昨晚那样莽撞。”
“我保证！”林晓晓立刻举手发誓。
墨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吃饭吧。吃完开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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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林晓晓过得很充实。
上午学习易容术，下午练习言灵控制，晚上还要和姜栩一起研究万宝楼的资料——包括拍卖会的规则、天墉城的地图、以及可能出现的危险人物。
易容术比她想象中难。
不是简单的化妆，而是要用灵力改变面部肌肉和骨骼的分布，还要调整气息，模仿出另一个人的“气场”。
她练了两天，才勉强能做到改变五官和气息，但维持时间很短，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已经不错了。”姜栩鼓励道，“很多人练一个月都做不到你这样。到时候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用阵法帮你遮掩一下。”
林晓晓这才稍微放心。
第三天清晨，一切准备就绪。
三人站在神庙前院，准备出发。
墨辰已经恢复了小白蛇的形态，盘在林晓晓的肩膀上——这是最方便的伪装，毕竟一条小白蛇，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姜栩则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各种可能用到的道具和材料。
“走吧。”墨辰的声音在林晓晓脑海中响起，“记住，一切听本君指挥。”
“明白！”林晓晓用力点头。
三人正要离开，神庙上空，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墨辰哥哥，好久不见。”
那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动听，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林晓晓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气质清冷的仙子，正踏云而来，缓缓降落在庭院中。
她长发如瀑，只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束起，眉目如画，肤白胜雪，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月光里，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但最让林晓晓在意的，是她看向墨辰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怀念，有眷恋，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云芷？”墨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讶异，“你怎么来了？”
云芷……仙子？
林晓晓心头一跳。
这就是胡三说的那个“伪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