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磊想起赖四，从他早上来一直没看到赖四影子，他压低声音问龙浩：“哥，我怎么没看见四哥呢？”
龙浩笑容顿时收敛几分，随即叹了一口气说：“没看我都没领你们去办公室坐着吗，你四哥在我办公室抹眼泪呢。他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被一个女人给伤了。”
“被女人伤了？那就再找一个呗。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活人有的是，不能可一棵树上吊死，一会儿回去我劝劝他。”
“你说这事也真他妈的蹊跷，”龙浩摇摇头，“别的女人都是骗财又骗色，你四哥那个长相也就是一般人，可对方没骗他钱，反倒给他攒了三十多万，他现在比我都他妈有钱喽，这女的也算对得起他啦。”
“啥？”大军在旁边不可置信看着龙浩，问道：“大哥，琳琳给四哥留三十多万呢？这娘们抠比索吊的，她给四哥留那些钱呢？”
“唉！”龙浩轻声叹了口气，“一般女人我都能看懂，可是这个琳琳我怎么看不懂她呢？她死的事你们可别跟四哥说啊，先缓缓吧，等他过了劲再说吧。我怕他再有个好歹的，在他妈把杜康给弄死了，因为一个女人犯不上，不值当。”
“这个女人一天疯疯癫癫的，我看她身上是不是有点啥东西呀，怎么不实奸呢。”
龙浩跟大家喝了一口白酒，放下酒杯他嘱咐大家：“你们一定要记着，千万别跟四哥说什么。还有啊，琳琳都死了，咱们就不讲究死人了。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她没坑过四哥，咱们对死人得尊重。这个人死了以后呀，她会经历一天的过渡期，也就是灵魂逐渐脱离肉体，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呢。她会回到常住的地方，咱们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看见。六天以后阴差就会出现，他们会根据一个人年龄和阳寿，来决定她们投胎的方向。灵魂会在每年清明、鬼节、生辰和忌日回到阳间，他们通常留恋亲人朋友，不愿意散去，所以咱们不要说死人坏话。”
郑勇打了一个冷颤，一脸惊恐地看着龙浩：“大哥呀，你别老吓唬我，本来我最近可害怕了。”
“你怕啥呀？王华缠着你呐？那没招，你们感情好，他到那边也忘不了你。”
“那琳琳能不能缠着四哥呀？”郑勇是真害怕了，因为他亲身体验过，看见王华的灵魂了。
“一想起你四哥我老闹心啦，这么一大摊子事，他得什么时候能好呢？”
刘磊收起笑容，脸上有了一丝阴郁之情：“情深不寿唉，感情这个东西最伤人了，自古以来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咱就说被后人奉为财神爷关公，他不也因为没有得到杜氏，而对曹操产生不满了么？还有那个吴三桂，因为李自成霸占陈圆圆，他一气之下引清军入关，直接把明朝给覆灭了。这女人啊就是红颜祸水。哦......对对对，还有那个杨光......哥，我都没敢跟你们说，怕你们笑话我......”
龙浩脸上露出坦然笑意，豪爽地说道：“兄弟，那你可就想多了。在座这些哥们啥事没经历过？连你那个油盐不进赖四哥都为情所困呢，我们笑话你啥呀？有话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哥们一起帮你分担分担。”
“大哥，那我跟大家讲讲我的事啊，你们可不准笑话我。”刘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酒，辣得他眯起了眼睛。
大军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嚷嚷道：“哎呀，弟弟你快说吧，我都好奇死了，让我们听听你的风流韵事。”
刘磊放下酒杯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到少年时代：“大哥，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上学时候学习特别好。考初中时候，我和杨光现在的媳妇赵丽娜，被分到一个班级里了。而且呀，她还是我同桌呢。那时候赵丽娜，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还是百名大榜里三好生。我们俩学习不相上下，经常在一起切磋各种问题。你们说这样女孩谁能不喜欢，我肯定是情窦初开了，对这个女孩喜欢得不行了。”
大军一拍大腿，在旁边喊了一句：“我去，兄弟没看出来呀，你还跟杨光媳妇有过爱情呢？”
“唉！到了初二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写了一封情书，要跟她搞对象。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考上大学时再说。可是没想到啊，她没舍得撕那封信，把它放在抽屉里了，这就被她爸爸给发现了。”
刘磊声音低沉下来，手中酒杯不自觉地转动着：“她爸把她一顿揍，还去学校找我了。不但把我也给打了一顿，还告到校长那里去。我们老师替我求情，他把我们老师都给骂了，要求学校给我开批斗大会，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赔礼道歉......”
龙浩听到这里，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老东西，就得杨光这样人收拾他！”
大军插话说：“兄弟，等我们再去小岭时候，非得往他家院里扔个小香瓜不可！”
刘磊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讲述：“打那以后，我从优班被转到差班。那个班级里全是社会边角料，常常因为你看他一眼，就会挨顿毒打。每天生活在这种恐惧中，我哪还有心思上学呀？从那以后，我学习就开始一落千丈喽。”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火锅咕嘟咕吱地冒着泡。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青春岁月，那些被现实碾碎的梦想。
“我们班级有个学霸叫李志强，他给大家立了一个规矩，想不挨揍，每天得给他送一毛钱。我家是开饭店的，条件还不错，为了不挨打，我天天把零花钱都给他。这下可好了，不但没换来庇护，他倒是每天威胁我，要是一天不给他五毛钱，他当着女同学的面把我裤子扒下来。”
刘磊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这些我都忍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居然拿赵丽娜开玩笑。每次做完课间操，只要看到赵丽娜，他都上去撩骚。有一次，他竟然拽着赵丽娜两根小辫子不让她走，说什么只要跟他看场电影才放她走。”
“我当时气坏了，那是我第一次打架。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跟做梦一样，捡起一块砖头，使劲拍到他的脑袋上了。妈滴，我以为他会像电影里一样，直接被拍晕过去了呢。可他不但没晕，还回过身把我一顿揍。赵丽娜当时吓傻了，就那么傻呆呆地看着我。我和李志强打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
“你吃亏了么？”有人关切地问道。
“干死他，狗娘养的......”
刘磊叹了口气：“第一场仗我吃亏了，因为李志强他爸是教育局的，被惩罚的当然是我啦。学校又要给我开批斗会，这一次我没听他们话，而是回家拿了一个镐把子，再次回到学校里，我记得清清楚楚呢，那天同学们都在上美术课，我也没管他上不上课，直接冲了进去，对着李志强一顿轮！这家伙终于知道什么是害怕了。有句话不是说了么，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人要是真不要命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反而会让对方害怕你。”
铜锅里的汤已经烧干一半，敏娜亲自进来加汤，感受到包间里凝重气氛，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加完汤，又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