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车门在身后‘砰’地关上,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与声响彻底隔绝。
车厢内部是全封闭,连窗户都被厚厚的钢板挡住。
只有顶部一盏昏黄的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空气里弥漫着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味。
夏雨汐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佣,夹在中间,车辆开始行驶。
她试图通过身体的倾斜,感受着方向。
但路途似乎异常平稳且曲折,根本无法判断方位。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车轮压过路面的细微声响,陪伴着她。
最初的紧张和揣测,渐渐被一种无助的疲惫取代。
她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粗暴的推搡将她惊醒。
“到了,下车。”
车门从外面被拉开,刺眼的光线让她瞬间眯起眼睛。
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被女佣不容分说地拽下了车。
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夏雨汐的呼吸几乎停滞。
眼前矗立着,并非她想象中某个隐蔽的安区,或现代建筑。
而是一座气势恢弘,带着中世纪冷峻风格的古堡。
灰色的巨石墙体高耸入云。
尖顶塔楼如同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脚下的一切。
城堡周围是修剪整齐,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的园林。
更远处,是高高的,布满藤蔓的铁栅栏围墙。
而最让她心惊的是这里的守卫。
从她下车的地点,通往城堡主入口的道路两旁。
每隔十步左右,就笔挺地站立着一名身着黑色制服,佩戴着通讯耳麦的守卫。
他们眼神锐利,面无表情,如同雕塑。
但夏雨汐能感受到,无数道审视的目光。
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冰冷的评估和警惕。
这还仅仅是外围。
她被女佣几乎是半推半搡地,带进城堡巨大的雕刻空间极其开阔,穹顶高得让人产生眩晕感。
然而,这宏伟的建筑内部,并未给人温暖或历史感。
反而因为无处不在的黑衣人,而显得更加压抑。
走廊里,楼梯转角,甚至远处的回廊上,都能看到这些黑色身影或静止守卫,或沉默巡逻。
他们与这座古老的城堡,形成一种诡异而和谐的共生关系。
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
低眉顺目的仆人匆匆走过。
他们步履轻捷,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像一群沉默的影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乌鸦的老巢吗?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一个被伪装成失忆的囚徒,何德何能需要被安置在如此戒备森严,显然是极其重要的地方?
巨大的疑问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忍不住看向身边押送她的女佣,用那种带着哭腔的语气小声问道。
“这,这是哪里?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们,我们要做什么?”
然而,女佣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只是更加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快走。”
另一个女佣也不耐烦地呵斥。
“闭嘴,跟着走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夏雨汐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这里,她连发出疑问的资格都没有。
她就像一件物品,被从一个地方搬运到另一个地方。
无人关心她的想法,无人解答她的困惑。
她只能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惊惧与思索。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这沉默而压抑的人潮,簇拥着走向城堡幽深的,未知的内部。
每一步,都仿佛踏上通往更深地狱的阶梯上。
这座华丽的古堡,在她眼中,无异于一个巨大而精致的囚笼。
而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带她进去。”
房间内部,比夏雨汐想象的要舒服许多,甚至称得上奢华。
柔软的波斯地毯,华丽的四柱床,雕花的梳妆台,甚至还有一个燃着虚拟火焰的壁炉。
但这看似温馨的一切,却处处透着不协调。
窗户被封死,取而代之的模拟自然光的灯带。
房间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厚重的门,门内侧甚至可以看到复杂的电子锁装置。
这依然是一个囚室,一个更高级更精致的囚室。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女管事的声音平淡无波。
“没有允许,不得踏出房门一步,需要什么按铃,”
她指了指床头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为——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夏雨汐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用她那伪装出来的,带着颤抖的嗓门问。
“我——我到底是谁?你们——是谁?”
女管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冷笑。
“你是谁,你自己清楚,至于我们——你不需要知道,安份待着,还能少受点罪。”
说完,她不再给夏雨汐任何发问的机会,带着女佣们转身离开。
厚重的房门再次合上,传来电子锁闭合的‘咔哒’轻响。
这声音像最后的判决,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夏雨汐无力地跌坐在柔软得过分的床铺上。
巨大的无助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里比之前那个囚禁她的地方,更加令人窒息。
守卫更加森严,氛围更加诡异。
那个鸟形图腾,是‘乌鸦’的标志吗?
这里难道就是乌鸦的核心据点。
她被带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是她失去了作为普通囚徒的价值,还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乌鸦更高层的注意?
与世隔绝的恐惧噬着她的理智。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沈渊,他是否也在这座城堡某个角落?
他那天的出现,与这次转移有关吗?
无数个问题得不到解答,像沉重的锁链缠绕着她。
就在这时,床头那个按钮旁边的一个小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出一行冰冷的文字。
【遵守规则,保持安静,你的价值取决于你的表现】
这件事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连独自悲伤和恐惧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夏雨汐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
伪装失忆是她唯一的盾牌。
但在这座深不见底的城堡里,这盾牌似乎也变得无比脆弱。
她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警惕。
然而,在极致的恐惧深处,一种异样的念头开始萌芽、
越是核心的地方,或许,越能接触到真相。
关于乌鸦的真相,关于她被绑架缘由的真相,甚至,关于沈渊消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