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浮屿本身,就是命运家族赐予你们的安稳居所,本就该是你们的家。
一道清朗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舱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海诺不知何时已走进舱内,命运神杖拄在地面,杖身与青铜地板相撞,发出一声轻响,顶端的蓝宝石光芒柔和了几分,褪去了冷意。他目光缓缓扫过舱内众人,最后落在阿布身上,语气平静却笃定:“我是命运家族暂代族长海诺。浮屿是先祖耗费心力搭建的庇护所,专为收留漂泊海上、无家可归的弱小族群,从未有过‘完成任务才能留下’的说法。”
阿布猛地站起身,腰间的贝壳符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他往前迈了半步,眼神里满是震惊与茫然:“命运家族?是传说中能窥探天机、守护海域的命运家族?可……可我们当年第一次靠近浮屿时,明明被一道金色屏障弹开了,根本进不去,还是后来接了‘任务’,屏障才肯放行!”
“那道屏障是保护,不是拒绝。”海诺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天性纯善,不擅争斗,常年漂泊也没什么自保能力,极易被海域里的贪婪者觊觎利用。先祖设下屏障,本是为了隔绝恶意,只允许持有‘命运信标’的人靠近——而这信标,早已在你们第一次登岛时,悄悄植入了族长的血脉里。”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眉心,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金色星纹,“就像这样,藏在皮肉之下,不易察觉。”
阿布颤抖着抬手,指尖慢慢摸向自己的额头,顺着发际线往下探,果然在鬓角处摸到一个细微的凸起,那是一道浅金色的细碎纹路,弯弯曲曲像极了海浪,他当了族长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普通的胎记,从未在意过。指尖触到纹路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老祭司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摸过这个位置,只说“守住它,便守住了族人”,当时他没懂,此刻却心头一震,眼眶瞬间发热。
“至于那些‘生存任务’,”海诺话锋一转,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蓝宝石的光芒也暗了几分,带着彻骨的寒意,“全是掠夺者编造的谎言,用来操控你们的工具。”
林婉清眼神锐利,追问:“掠夺者?”
“是一群以污染海域、掠夺资源、奴役弱小族群为乐的疯子。”海诺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命运神杖顶端的蓝宝石骤然亮起,映得他眼底泛着蓝辉,“他们曾试图攻占海都,想把这里变成他们的据点,被我族先祖带人击退,受了重创。后来他们发现无法直接突破屏障,便换了法子,暗中散布谣言,用虚假的生存任务消耗浮民的力量,同时借着你们外出执行任务的踪迹,悄悄观察浮屿屏障的防御漏洞,等着找机会再次进攻。”
孟云突然抬手插话,指尖指着检测仪上的一道波动曲线:“我们在海都废墟检测到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动,和污染源头的能量同源,但更偏向精神层面的干扰——会不会是他们在用这种能量,干扰浮民的判断,让大家下意识相信任务的真实性?”
“没错。”海诺点头,语气凝重了几分,“海面的污染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是他们对心智的侵蚀与操控。浮民若长期被‘必须完成任务才能活下去’的执念捆绑,心智会逐渐被扭曲,慢慢失去自我,沦为掠夺者的傀儡,帮他们做事,甚至反过来对付我们。”
阿布踉跄着后退一步,伸手扶住圆桌边缘才勉强站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脑海里闪过这些年族里的画面:年轻族人忍着伤痛出海执行任务,回来时浑身是伤,却还在庆幸“总算完成了,能留下了”;老人们夜里对着海面祈祷,怕任务完不成被放逐;还有上月因捕捉银鳞鲨断了腿的侄子,躺在简陋的棚屋里,还在说“是我没用,差点拖累大家”。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落在斗篷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所以……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在被蒙骗,还在帮着敌人做事?那些受伤的族人,甚至可能失踪的孩子,都是因为这些虚假的任务……”
“不是你们的错,是掠夺者太过狡猾,藏得太深。”庄图南递过一块干净的粗布手帕,语气温和,“掠夺者确实故意污染了不少海域,导致正常海兽越来越少,他们便借着这个由头,把任务地点越设越危险,让你们不得不去污染边缘或废弃矿区‘碰运气’。但我们怀疑,他们的最终目的,不只是消耗你们的力量,更是想通过你们在不同海域的活动轨迹,精准定位浮屿屏障的弱点,找到突破的法子。”
舱内的气氛压抑得很,连呼吸都觉得沉重。林婉清看着阿布佝偻的背影,斗篷下的肩膀微微颤抖,满是愧疚与自责,她又转头望向窗外,海平线尽头泛着淡淡的灰黑色,那是污染笼罩的痕迹——原来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狡猾、更残忍,早已布下了陷阱,等着他们一步步踏入。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阿布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可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浮民不能再坐以待毙,更不能因为我们的无知,连累命运家族的庇护,拖累你们蓝海联盟。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跟掠夺者拼一把。”
“所以,我们需要结盟。”林婉清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沉稳而有力,“掠夺者污染海域、操控浮民、觊觎浮屿,他们想要的是整个海洋的掌控权,是要毁掉所有族群的家园。蓝海联盟与命运家族、浮民,目标完全一致:清除污染,守住浮屿,守护这片海,守护我们的家园。”
她说完,转头看向海诺,眼神带着询问:“海诺族长,命运家族能否暂时解除浮屿的部分屏障,让我们联盟的人上去协助浮民加固防御?也方便后续统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