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刀光匠心,厨神新篇
清晨的巷口,风还带着夜里残留的凉意。陈默站在武馆门口,手环的光已经熄了,运动服袖口沾着一点投影设备留下的灰。他刚从聋哑学校回来,肩上的背包沉甸甸地压着几本孩子们送的手语练习册。
还没走几步,一个身影从拐角快步迎上来,脚步急促却不稳,像是怕错过什么重要时刻。
那人五十岁上下,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围裙,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走得越近,越能看清那是一尊奖杯,底座刻着“中华厨神”四个字。
他一见到陈默,眼眶立刻红了,声音有些抖:“陈师傅,我找您三天了。”
陈默停下脚步,没说话。
刀具店老板双手将奖杯往前一送,“您教我的那套‘文思豆腐’,我在国际传统菜系大赛上拿了金奖。评委说,这刀法有古韵,不是现在厨房里能见得到的。”
陈默看着那奖杯,目光停了一瞬。他记得这个人——几个月前在老吴出事那天,他在医院走廊遇见对方,那时他正为父亲急救,而这人蹲在墙角磨一把旧菜刀,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锈。
当时他顺口说了几句刀工要领,不过是扮演“国宴厨师”时获得的技能,随手示范了几下。没想到竟被记到了今天。
“我不是师傅。”他说。
“您就是!”老板声音猛地抬高,引来几个早起买菜的路人侧目,“我练了三十年刀,从没切出过那种丝。水里一放,散开像花一样。这不是手艺是什么?”
他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
陈默反应极快,侧身一步上前,手托住对方肘部,轻轻一带,就把人扶住了。动作不大,却稳得让对方根本无法挣脱。
“别这样。”他低声说,“你拿奖,是替那些不说话的手艺人争了口气。这东西太重,我不背。”
他没碰奖杯,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把空间让出来。
老板愣住,眼里的激动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更深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奖杯,忽然笑了下,声音哑了:“那……我能把它放在您这儿吗?就一阵儿。”
陈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老板把奖杯轻轻放在武馆门槛内侧,转身走了,背影挺直,脚步比来时轻快。
陈默站在原地,望着那奖杯在晨光里泛着微光。他没伸手去拿,也没再看第二眼。转身进了屋,放下背包,换了件干净的卫衣,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儿童尺寸的围裙,叠好放进包里。
两小时后,社区共享厨房的门被推开。
这是个由旧活动室改造的空间,四壁刷过一遍白漆,墙上贴着几张手绘的厨房安全图示。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画:一把菜刀悬在空中,刀刃划出的轨迹化作无数细线,像笔锋游走于宣纸。
小夏站在门口等他,背着画板,手腕上戴着昨晚没摘下的发光手环。
她看见陈默,立刻用手语比划:“他们都在里面。”
厨房里已有六个孩子,年龄最大的十四,最小的九岁。他们都戴着特制围裙,上面缝了盲文标签,标明左右口袋用途。有人紧张地搓着手,有人盯着灶台,仿佛那是个陌生机器。
陈默走到中央,拍了两下手掌。
孩子们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没说话,而是打开手机支架,架起摄像头,点了直播按钮。标题跳出来:《听不见爆锅声的孩子们,正在学会炒一道家常菜》。
弹幕很快滚动起来。
“陈叔又来了?”
“昨天《星光》我女儿看了五遍。”
“这课我也想学。”
他对着镜头点了下头,然后转向孩子们。
脑海里,提示音响起:【检测到职业:美食文化大使,是否扮演?】
他闭眼一秒,确认。
知识如潮水涌入——南北八大菜系的起源脉络、不同节气对应食材处理方式、火候与情绪节奏的关系、刀工与心理稳定性的联动机制……整套体系瞬间扎根,如同他曾亲身钻研数十年。
他睁开眼,蹲下身,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圆。
“这是锅。”他用手比划,“你们看不见火苗,但能感觉热气。就像冬天靠近暖气片,靠得太近会烫,太远又冷。”
他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根胡萝卜,放在案板上。
刀光一闪,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手。等回过神时,案板上已堆起一团橙黄细丝,根根分明,长短一致。他轻轻一吹,那些丝飘起来,落下时竟自然卷曲成一朵花形。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
小夏立刻上前,用手语翻译:“叔叔说,切菜像写字,一笔一划要有呼吸;火候像心跳,快慢由心定。”
陈默点头,指了指其中一个男孩。
那孩子昨晚因油锅突然响动吓得扔了铲子,此刻仍低着头。
陈默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副降噪耳机,递给他。男孩迟疑了一下,戴上。
世界安静了。
陈默牵着他走到灶台前,打开火。火焰升起时,他把手放在上方,做出“三厘米”的手势,然后轻轻按在男孩手上,让他感受温度变化。
他又拿起铲子,示范颠勺动作——不是用力甩,而是手腕一挑,锅底离火半寸,再落回。
男孩模仿着,第一次失败,菜滑到锅外。他脸涨红,手指收紧。
陈默没说话,只是站到他身后,双手虚扶在他手腕两侧,不碰,只示意角度。
第二次,锅稳稳翻起,土豆块在空中划了个弧,落回锅中。
弹幕突然炸开。
“我鼻子怎么酸了?”
“这哪是教做饭,这是教怎么活着。”
“我聋哑学校的表妹今天也上了这课,她说她第一次觉得厨房不可怕。”
陈默依旧专注。
他教孩子们如何用视觉判断油温——油面微微晃动是温油,冒青烟是旺火;如何用锅铲敲击锅边打出节奏,代替听觉反馈;甚至教他们用指尖轻触锅柄,感知震动频率。
一盘清炒土豆丝出锅时,金黄透亮,脆而不生。
他夹起一筷子,递给那个戴耳机的男孩。
男孩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
他摘下耳机,用手语飞快地说:“我听见了!它在嘴里唱歌!”
弹幕瞬间被“泪目”刷屏。
就在这时,屏幕上开始出现异常评论。
“作秀罢了。”
“又是打悲情牌。”
“赵总说得对,这种人就是靠炒作立人设。”
账号头像统一,发言节奏整齐,显然是水军进场。
陈默扫了一眼,没理会。
他继续做下一道菜——红烧肉。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入锅,糖色慢慢炒出焦香。他一边操作,一边用手语讲解:“肥瘦相间,像人生的平衡。太瘦,干巴巴;太肥,腻得慌。火小了不上色,火大了就糊了。”
小夏站在旁边,同步翻译。
突然,她举了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叔叔,他们说你装模作样。”
陈默停下动作,看向镜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反驳。
过了两秒,他笑了笑,说:“我不是厨师,我只是个学过几招的大叔。但如果这几招能让一个孩子敢进厨房,那就不算白演。”
话音落下,直播间人数猛涨。
“这才是真顶流。”
“我报名下周的课。”
“请开放线上课程,我们小区也能改厨房。”
水军的言论被密密麻麻的支持淹没。
最后一道菜出锅时,已是傍晚。
六道家常菜摆上长桌:清炒豆芽、西红柿炒蛋、蒜蓉空心菜、冬瓜排骨汤……每一道都出自孩子之手。
陈默没吃,而是蹲下帮一个女孩系紧松开的围裙带。
“明天我们学包饺子。”他说,用手语重复了一遍。
女孩用力点头。
小夏走过来,递给他一本连环画册,封面上写着《刀尖上的光》。翻开第一页,是陈默握刀的剪影,刀刃反射出点点星光。
他接过画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角落里,那尊“中华厨神”奖杯不知何时已被悄悄摆上了展示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潦草却有力:
“这光,该照更多人。”
窗外夜色渐深,厨房里的灯依然亮着。
陈默站在灶台前,重新拿起那把切过胡萝卜的刀,轻轻擦去刃口的一点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