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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张翠山与殷素素住在后院的“听松居”,离藏经阁本就不远。方才宋远桥与俞莲舟的对话声虽压低了,却架不住内力深厚,声音穿透楼板,隐约传到了听松居。殷素素本就心细,又经历过江湖风浪,一听“藏经阁”“鹿杖客”“谢逊”这些字眼,顿时警觉起来,忙拉着张翠山赶了过来。出门时张无忌被惊醒哭闹,殷素素心疼孩子,便抱着他一同前来,想着速去速回,谁知刚到藏经阁楼下,就听到了鹿杖客要挟交出谢逊下落的话。

张翠山此刻站在楼梯下,仰头望着阁内,脸色铁青。他与谢逊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当年为了保护谢逊,宁愿在冰火岛隐居十年,也不肯向武林透露半点消息。此刻听到鹿杖客竟想用谢逊的下落来威胁武当,气得浑身发抖:“鹿杖客!谢逊是我义兄,我张翠山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吐露他半点行踪!你若敢动武当一人,我便与你拼了!”

殷素素抱着张无忌,站在张翠山身侧,素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她虽是天鹰教教主之女,性子刚烈,此刻却将孩子护得严严实实,生怕他受到半点伤害。怀里的张无忌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不再哭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阁内的陌生人,小脑袋在殷素素怀里蹭了蹭,小声嘟囔:“娘,他们是谁呀?好凶……”

殷素素心中一紧,忙捂住他的嘴,柔声道:“无忌乖,别怕,爹爹在呢。”

这一声“无忌”,却像针一样刺中了鹿杖客的耳朵。他眼睛猛地一亮,死死盯着殷素素怀里的孩子:“张无忌?这便是你二人的孩子?啧啧,真是虎父无犬子,可惜……”他话没说完,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

鹤笔翁早已不耐烦,低声对鹿杖客道:“师兄,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动手拿下张翠山,还怕他不说?”

“急什么。”鹿杖客摆了摆手,目光在张无忌身上打转,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的笑容,“拿下张翠山容易,但他骨头硬,未必肯说。可若是……有个小小的‘筹码’在咱们手里,他还能硬气到哪去?”

鹤笔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张无忌,顿时明白了,阴恻恻地笑起来:“师兄高见!这小娃娃细皮嫩肉的,最是不禁冻……”

宋远桥与俞莲舟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一听这话,脸色骤变。俞莲舟厉声喝道:“无耻!竟想对孩童下手!”说着便要冲过去护住张无忌。

“拦住他!”鹿杖客低喝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柄短杖,杖头镶嵌着一枚墨绿色的玉石,对着俞莲舟横扫过去。杖风带着一股腥甜的气味,显然淬了剧毒。俞莲舟不敢怠慢,侧身避开,双掌成圆,使出武当绵掌的“流云飞袖”式,掌风如墙,挡住短杖的攻势。

就在这一瞬间的混乱,鹤笔翁动了!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脚尖在散落的典籍上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灰影,绕过宋远桥的剑锋,直扑楼梯下的殷素素!他的目标,正是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

这一下变故发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张翠山离殷素素最近,见状双目眦裂,怒吼一声“休伤吾儿”,便要扑过去阻拦。可鹤笔翁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的玄冥神掌本就以阴寒诡谲着称,此刻全力施为,身影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殷素素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如同腊月里被冰水浇头,浑身汗毛倒竖。她下意识地将张无忌往怀里紧了紧,同时左手抽出腰间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刺向鹤笔翁!她知道自己武功远不及对方,这一刺只求能拖延片刻,好让张翠山救孩子。

可鹤笔翁根本不躲。他左手成爪,后发先至,一把抓住殷素素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殷素素腕骨剧痛,匕首脱手落地。与此同时,他右手掌悄无声息地探出,掌心带着一层淡淡的白霜,正是玄冥神掌的毒招——“寒冰刺骨”!

“不要——!”

张翠山的嘶吼声、殷素素的尖叫声、宋远桥的怒喝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但一切都晚了。

鹤笔翁的右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张无忌的后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股极阴极寒的内力,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穿透了张无忌单薄的棉袄,钻进他稚嫩的皮肉,沿着经脉疯狂游走!

张无忌原本还好奇地睁着眼睛,此刻身体猛地一僵,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紧接着又迅速泛起一层青黑,如同被墨汁浸染。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爹爹”“娘亲”,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嗬嗬”声,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软软地瘫在了殷素素怀里,双眼紧闭,呼吸骤然微弱下去。

“无忌!”殷素素感觉怀里的孩子瞬间变得冰冷,像抱着一块寒冰,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晃着他,“无忌你醒醒!醒醒啊!”可张无忌毫无反应,后心被击中的地方,棉袄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寒气透过布料渗出来,连殷素素的手臂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畜生!”张翠山目眦欲裂,状若疯虎,不顾一切地扑向鹤笔翁,双掌带着十年隐居压抑的怒火,狠狠击向他的后心。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狗贼,为儿子报仇!

鹤笔翁一招得手,早已料到张翠山会拼命,哈哈一笑,身形如柳絮般飘开,避开张翠山的掌风,同时右手回撩,掌风带着阴寒之气,逼得张翠山不得不回掌自保。

“五弟,冷静!”宋远桥急忙喊道。他知道张翠山此刻方寸已乱,强行出手只会吃亏。可他话音未落,就见俞莲舟已经如同怒狮般冲了出去!

俞莲舟方才被鹿杖客的短杖缠住,眼睁睁看着鹤笔翁偷袭张无忌,心中的愤怒早已到了顶点。此刻见张无忌倒地不起,孩子脸上青黑之气越来越重,哪里还按捺得住?他猛地一声怒喝,双掌翻飞,掌法陡然变快,不再是武当绵掌的柔和,反而带着一股刚猛无俦的气势,正是张三丰新创的太极拳!

“鹤笔翁!拿命来!”

俞莲舟的双掌如同两道流转的太极图,看似缓慢,却带着无穷的后劲,将鹤笔翁周身的退路全部封死。鹤笔翁刚避开张翠山,就被俞莲舟的掌风罩住,只觉一股厚重如山的力道迎面压来,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双掌齐出,玄冥寒气汹涌而出,与俞莲舟的掌力轰然相撞!

“嘭!”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藏经阁中央炸开!俞莲舟的太极拳力中正平和,如大地承载万物;鹤笔翁的玄冥神掌阴寒诡谲,如毒蛇噬人骨髓。掌力碰撞处,空气仿佛被冻结,又瞬间炸开,周围散落的典籍被劲风吹得四散飞舞,书架剧烈摇晃,几本书册“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俞莲舟身形一晃,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玄冥神掌的阴寒之力果然霸道,竟透过掌力侵入他的经脉,让他气血一阵翻涌。但他毕竟是武当七侠中的佼佼者,内力深厚,立刻运转纯阳内力化解寒气,随即再次扑上,双掌变幻莫测,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

鹤笔翁也不好受,只觉俞莲舟的掌力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看似柔和却后劲十足,震得他手臂发麻,掌中的玄冥寒气竟有几分运转不畅。他心中暗惊:这老道的掌法好生怪异!难怪张三丰能创出太极拳剑,果然有几分门道!

就在俞莲舟与鹤笔翁斗作一团时,宋远桥的目光也变得冰冷刺骨。他看着殷素素怀中气息奄奄的张无忌,看着张翠山失魂落魄的模样,再看着一旁袖手旁观、嘴角还挂着冷笑的鹿杖客,胸中怒火熊熊燃烧。

“锵!”

真武仿剑出鞘,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剑尖颤动,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宋远桥一步踏出,身形如行云流水,长剑直指鹿杖客的咽喉,声音冷得像冰:“鹿先生,武当山岂容你等撒野!今日你若不留下玄冥神掌的解药,便休想活着离开!”

鹿杖客见宋远桥动了真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却依旧嘴硬:“宋大侠好大的口气!解药?等你们交出谢逊下落,我或许会考虑给这小娃娃留一口气!”他说话间,手中短杖“唰”地展开,杖头的墨绿色玉石闪烁着幽光,显然也暗藏机关。

“找死!”宋远桥怒喝一声,长剑刺出,剑势如同天马行空,正是武当剑法的精髓“太极十三式”!剑尖在空中划出一个个圆圈,看似缓慢,却封死了鹿杖客所有退路,剑风凌厉,直逼面门。

鹿杖客不敢怠慢,短杖舞得风雨不透,格挡宋远桥的剑法。两人瞬间缠斗起来,剑光杖影在月光下交织,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每一次碰撞都带着内力的激荡,震得藏经阁的木楼板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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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内,瞬间分成了两处战场。

左侧,俞莲舟与鹤笔翁掌来掌往,气劲纵横。俞莲舟的太极拳越打越顺,双掌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化解对方的寒劲;时而如雷霆万钧,刚猛掌力直逼要害。他深知玄冥神掌阴毒,不敢让对方掌力沾身 .

右侧宋远桥剑势展开,沉稳厚重,正是武当剑法的精髓所在。他知鹿杖客功力深厚,不敢有丝毫怠慢,剑尖点点,如同寒星闪烁,将鹿杖客周身大穴尽数笼罩。鹿杖客嘿然一笑,手中鹿头杖并不急于进攻,只是以杖身巧妙地拨挡格拦,杖影翻飞间,守得是滴水不漏。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偏殿方向,显然对那《九阳真经》仍是贼心不死。

另一边,俞莲舟与鹤笔翁的对掌则是凶险万分。鹤笔翁的“玄冥神掌”阴寒刺骨,每一掌拍出,都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黑气,掌风所及,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俞莲舟的“太极拳”圆转如意,以柔克刚,双掌如同两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鹤笔翁的阴寒掌力一一化解。但他心中亦是暗暗震惊,这老者的掌力阴毒霸道,远超寻常武林高手,每一次硬接,都感觉一股寒气要侵入经脉,若非他内力精湛,根基雄厚,早已遭殃。

“好个武当七侠,果然名不虚传!”鹤笔翁久战不下,心中焦躁,掌风愈发凌厉,黑气也愈发浓郁,“可惜,今日你们护得住人,护不住那经书!”

俞莲舟面色凝重,额角渗出细汗,那是内力消耗和抵御寒毒所致。他听鹤笔翁言语,心中一凛,暗道不好,他们声东击西,莫非另有图谋?

果然,就在此时,偏殿之内,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俞岱岩一声压抑的痛哼!

“岱岩!”

“三哥!”

宋远桥和俞莲舟同时心头一紧,攻势不由一滞。

鹿杖客和鹤笔翁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鹿杖客猛地一声长啸,鹿头杖横扫,逼退宋远桥,同时左手一扬,三枚毒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宋远桥面门。宋远桥急忙回剑格挡,“叮叮叮”几声脆响,毒针落地,但这片刻的迟滞,已让鹿杖客得了空隙。

“师弟,得手了!撤!”鹿杖客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鹤笔翁闻言,双掌齐出,寒气大盛,逼得俞莲舟连连后退,自己则借势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恋战,展开轻功,朝着武当山后山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几个起落便已在数丈之外,显然是想尽快逃离武当山这个是非之地。

“哪里走!”俞莲舟怒喝,不顾寒气侵体,提气便要追赶。

“莲舟,回来!先看岱岩!”宋远桥急忙叫住他,此刻偏殿的变故显然更让他担心。经书固然重要,但师弟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俞莲舟一跺脚,心中虽恨,却也知道大师兄所言极是,恨恨地停下脚步,和宋远桥一同转身,急急忙忙冲向偏殿。

殿内的景象,让两人睚眦欲裂!

只见偏殿正中,原本供奉着武当历代祖师牌位的神案已经被掀翻,香炉、烛台碎了一地。而俞岱岩,正半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都有些发紫。他身前不远处,一根支撑大殿的朱红巨柱,竟然从中断裂!断口处参差不齐,木屑纷飞,显然是遭受了巨力撞击。

而俞岱岩的那辆特制轮椅,此刻也侧翻在一旁,轮子还在兀自转动,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更显得殿内气氛的凄惨。

“三哥!你怎么样?”俞莲舟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俞岱岩小心翼翼地扶起,触手处一片冰凉,俞岱岩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宋远桥也快步走到断柱旁,仔细查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根柱子直径足有两尺,材质坚硬,寻常刀剑也难以损伤分毫,如今却被生生击断,可见方才殿内的争斗是何等激烈!他目光扫过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只有几个负责看守偏殿的小道童被点倒在地,人事不省,但呼吸平稳,想来只是被打晕了过去。

“经书……经书还在吗?”俞岱岩被俞莲舟扶起,缓过一口气,声音沙哑地问道,目光急切地看向供奉经书的那个暗格所在。

宋远桥心中一沉,急忙走过去查看。那暗格的机关已经被暴力破坏,里面空空如也!

“经书……不见了!”宋远桥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沉重。

“什么?!”俞岱岩如遭雷击,猛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势,痛得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我……我守住了……我明明守住了……他们没能……”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不甘和自责。

宋远桥和俞莲舟这才注意到,俞岱岩的双手虽然无力,但指关节处却血肉模糊,显然是用尽全力,以仅存的臂力和那坚韧不拔的意志,与敌人进行了殊死搏斗。那根断裂的巨柱,恐怕就是他用身体或者仅能勉强活动的手臂,配合轮椅的巧劲,硬生生扛住了敌人一击,才保住了……等等,经书已经不见了!

“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远桥蹲下身,握住俞岱岩冰冷的手,柔声道,“你别急,慢慢说。”

俞岱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和身体的剧痛,缓缓道出了方才偏殿内的惊魂一刻。

原来,在宋远桥和俞莲舟在殿外与鹿杖客、鹤笔翁缠斗之时,偏殿内并非风平浪静。就在鹿杖客和鹤笔翁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极其隐秘的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从偏殿的天窗潜入!此人的身法之诡异,隐匿之巧妙,连俞岱岩事先都未曾察觉。

直到那人靠近供奉经书的暗格,伸手要去破解机关时,俞岱岩才猛然警觉。他虽身有残疾,行动不便,但内力仍在,且心思缜密。他知道自己一旦出声示警,外面的师兄们必定分心,反而可能让殿外的敌人有机可乘。他更知道,这《九阳真经》残卷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入奸人之手!

于是,俞岱岩当机立断,猛地驱动轮椅,如同离弦之箭般撞向那黑影!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身边一个沉重的铜制香炉朝着黑影掷了过去。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这个瘫痪在轮椅上的人竟然还有如此迅捷的反应和力量,仓促之间回掌拍出,正中香炉。“嘭”的一声巨响,香炉被打得变形,倒飞而回,撞在墙壁上,碎裂开来。但这一阻,也让俞岱岩的轮椅冲到了他的面前。

俞岱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左手(他的左手尚能勉强活动,右手则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猛地按动轮椅扶手上的一个机括,轮椅的两个前轮突然弹出数寸长的精钢利刃,同时整个轮椅向前下方猛地一沉,竟是要将那黑影撞翻在地,用利刃将其刺穿!

那黑影身手也是极高,临危不乱,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向旁边飘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俞岱岩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但他显然也被俞岱岩的凶悍震慑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恼怒。

“找死!”黑影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少,显然是刻意改变了嗓音。他一掌拍向俞岱岩的后心,掌风凌厉,带着一股阴柔之力。

俞岱岩知道自己躲不开,他猛地一咬牙,操控轮椅猛地向后倒去,同时用尽力气,将身体向左侧倾斜,右手虽然无法用力,却死死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左手则猛地拍向地面,借着反作用力,让轮椅在空中硬生生横移了半尺!

“噗!”那黑影的一掌还是印在了俞岱岩的左肩之上。俞岱岩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道瞬间侵入体内,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经脉中游走,剧痛难忍,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但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是挺住了!他知道,自己一倒下,经书就完了!

“贼子,休想……拿走经书!”俞岱岩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看那黑影一掌得手,便不再理会自己,转身又要去开启暗格,心中焦急万分。

情急之下,俞岱岩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了那根支撑大殿的朱红巨柱。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操控轮椅,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巨柱撞去!

他并非要撞柱子,而是要借助柱子的反弹之力!

轮椅狠狠地撞在巨柱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偏殿都似乎摇晃了一下。俞岱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得移了位,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但他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借着这一撞之力,轮椅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一般,猛地向后反弹!俞岱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操控轮椅,狠狠撞向正在专心破解暗格机关的黑影后背!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俞岱岩受了他一掌,竟然还能发动如此猛烈的反击,而且是用这种同归于尽般的方式!他此刻正全神贯注于机关,背后空门大开,等他察觉到时,俞岱岩的轮椅已经近在咫尺!

“滚开!”黑影怒吼一声,回身仓促拍出一掌,正中轮椅的正面挡板。

“咔嚓!”精钢打造的挡板瞬间被震得粉碎!巨大的冲击力让俞岱岩的轮椅猛地向后翻倒,他整个人也被狠狠地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失去了意识。

但与此同时,那根被轮椅连续撞击的朱红巨柱,也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轰隆!”从中断裂开来,半截柱子带着无数木屑和尘土,轰然倒塌!

倒塌的柱子正好砸向那黑影所在的位置!那黑影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去拿经书,只能全力躲闪。断柱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偏殿都弥漫起呛人的灰尘。

而那黑影,也趁着这烟尘弥漫、视线受阻的瞬间,迅速破解了暗格机关,一把抓出里面用油布包裹着的经书,看也不看,转身便从天窗逃了出去,身法快得惊人,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俞岱岩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经书被夺走,却无能为力。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浑身剧痛,内力紊乱,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他只能发出一声充满痛苦和绝望的低吼,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不过,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师兄们的声音,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至少,师兄们没有事……

……

俞岱岩断断续续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完,声音微弱,每说几个字都要喘上几口气,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显然是复述过程又牵动了伤势。

宋远桥和俞莲舟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重,心中充满了对师弟的敬佩、心疼和对那神秘黑影以及玄冥二老的滔天怒火!

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周密的计划!鹿杖客和鹤笔翁在前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实则是为了掩护这第三个人潜入偏殿盗取经书!若非俞岱岩以残疾之躯,拼死相搏,恐怕对方早已得手并且全身而退,他们甚至可能都发现不了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三哥,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尽力了……”俞莲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轻轻为俞岱岩按摩着左肩,试图缓解他体内的寒气和疼痛,但效果甚微。那黑影的掌力阴毒异常,竟与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有几分相似,但似乎又更加阴柔诡谲。

宋远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自责。他作为武当七侠之首,今日让敌人在武当山上如此放肆,不仅师弟受伤,镇派之宝也被夺走,他难辞其咎!

“莲舟,先把岱岩抬回房间,小心照料。我去禀报师父,同时派人封锁山门,严密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几个恶贼找出来!”宋远桥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大师兄!”俞莲舟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俞岱岩打横抱起。俞岱岩虽然瘫痪,但身形并不瘦弱,俞莲舟抱着他,只觉得他身体僵硬,浑身冰冷,心中更是痛如刀绞。

就在此时,偏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翠山和殷素素搀扶着张三丰,匆匆赶了过来。原来,方才前殿和偏殿的打斗声、巨响早已惊动了整个武当山,张三丰正在后院打坐,听到动静不对,立刻带着张翠山和殷素素赶了过来。

“师父!”

“太师父!”

宋远桥和俞莲舟连忙行礼。

张三丰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了殿内的狼藉、断裂的巨柱、受伤的俞岱岩以及他嘴角的血迹,还有宋远桥和俞莲舟凝重的神色。他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怎么回事?何人敢闯我武当?岱岩如何了?”张三丰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怒意。

宋远桥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叙述了一遍,从玄冥二老上门挑衅,到他和俞莲舟与之缠斗,再到偏殿出现神秘黑影,俞岱岩拼死守护经书最终不敌,经书被夺……

“什么?《九阳真经》残卷被夺了?”张三丰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精光爆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凝重的神色。这《九阳真经》残卷是他年轻时偶得,虽然只有一小部分,却也蕴含着高深的武学至理,对他开创武当一派有着不小的启发。他一直将其视为武当的根本之一,秘不示人,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盗走!

他的目光落在俞岱岩苍白的脸上,看到他左肩衣衫下隐隐透出的黑气和不正常的肿胀,伸手搭在俞岱岩的脉搏上。片刻之后,张三丰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好阴毒的掌力!”张三丰沉声道,“此掌力阴寒诡谲,与‘玄冥神掌’同源,但似乎更加歹毒,中者经脉受损,寒气侵体,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师父,那……那如何是好?”俞莲舟急切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张三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他一生救人无数,见识过的奇毒怪伤也不在少数,但这掌力的阴寒程度,确实非同小可。他睁开眼,道:“莲舟,先把岱岩送回‘静思轩’,用温水浸泡他的身体,不要用任何药物,我稍后便到。翠山,你立刻去将我丹房中的‘九阳玉露丸’取三粒来。”

“是,师父!”张翠山连忙应声而去。

“素素,你去安抚一下弟子们,让他们不要惊慌,加强戒备,尤其是后山和各条下山的要道,绝不能再让可疑人物出入。”张三丰又对殷素素吩咐道。

殷素素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她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太师父。”她看了一眼受伤的俞岱岩,又看了看宋远桥和俞莲舟沉重的脸色,心中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俞莲舟抱着俞岱岩,匆匆向静思轩而去。宋远桥则留在原地,等待张三丰的指示。

张三丰走到那断裂的巨柱旁,仔细查看了一番断口,又看了看天窗的位置和地上的血迹,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转过身,对宋远桥道:“远桥,你觉得,这伙贼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宋远桥沉吟道:“师父,那鹿杖客和鹤笔翁,弟子曾听闻过他们的名号,乃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魔头,擅长使用阴毒的‘玄冥神掌’,后来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竟会重现江湖,并且找上门来。至于那潜入偏殿的神秘黑影,弟子便不得而知了。此人轻功极高,掌法阴毒,行事隐秘,似乎……似乎并非冲着武当派来的,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九阳真经》!”

张三丰点了点头:“不错。鹿杖客和鹤笔翁在前面吸引注意力,那黑影则趁机盗经,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来,这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而且对我们武当的情况颇为了解,甚至可能知道《九阳真经》残卷的存在和存放之地。”

宋远桥心中一凛:“师父的意思是……我们武当派内部,有内奸?”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张三丰摇了摇头:“不好说。也有可能是我们当年得到经书的消息,不知如何泄露了出去。《九阳真经》乃武林至宝,引动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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