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自在!你疯了!”魏征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须发皆张,指着高自在厉声喝道,“私自调兵,屠戮朝臣,这是谋逆!你可知罪!”
高士廉也是一脸煞白,嘴唇哆嗦着:“三思,三思啊!此事当从长计议,禀明陛下……”
“禀明陛下?”高自在笑了,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那位好岳父,现在正坐在太极殿里,等着看戏呢。他比谁都希望我把事情闹大,把那些人的脸,全都踩进泥里。”
他止住笑,眼神骤然变冷,直视着魏征。
“魏公,你是个讲道理,守规矩的人。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恰恰是不讲道理,不守规矩的。”
高自在对着门口的梦雪递了个眼色。
“所以,为了不让你为难,也为了不让你拦着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却不容置疑,“今晚,就委屈你在这高府住下了。来人,好生‘伺候’魏大人歇息,茶水点心,一样不能少。若是魏大人想出门散步,就打断他的腿。”
梦雪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魏征身侧,手中那柄短剑不知何时又滑了出来,森冷的寒光映着魏征那张铁青的脸。
“你……”魏征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魏公,得罪了。”高自在微微躬身,脸上没有丝毫歉意,“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守你的规矩,我报我的血仇。”
魏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几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护卫“请”进了旁边的厢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高自在对高士廉说的话。
“许国公,您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高士廉颓然地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年轻人,眼神无比复杂。
疯子。
这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偏偏,他自己也被绑上了这架疯狂的战车。
“说吧,你想怎么做?”高士廉的声音干涩。
“很简单。”高自在将那本写满了名字的册子扔到他面前,“按名单杀人。我数过了,那天在墓地前,有七个老东西笑得最开心。今晚,就先从他们开始。”
“城中巡防营……”
“许国公放心。”高自在的笑容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自信,“他们不敢动。我从剑南道带来的,可不止你们看到的这四千人。长安城外,巡防营的几个大营,现在已经被几十门大炮指着脑袋了。谁敢出营一步,我就让他连人带营,一起上天。”
高士廉的瞳孔,猛地一缩。
火炮!他竟然把火炮也带进了关中!
高自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是忠臣。今晚,雍州都督府奉旨办案,清剿国贼。这道旨意,陛下虽然没写,但他心里已经默许了。”
……
子时,夜色如墨。
长安城,这座沉睡的巨兽,浑然不知一场血腥的风暴即将在它体内掀起。
光德坊,崔府。
作为五姓七望之首,清河崔氏的府邸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高自在死了,这件大喜事,值得他们连庆三日。
书房内,崔氏家主崔敦礼正与几位族中核心人物推杯换盏,一个个满面红光。
“哈哈哈!那小畜生,总算是死了!”崔敦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仿佛已经听到了他在棺材里腐烂的声音!这一杯,敬我崔氏的未来!”
“家主英明!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高!”
“没错!没了那条疯狗,太上皇和皇帝,就是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一片阿谀奉承声中,崔敦礼只觉得通体舒畅,仿佛已经看到了崔氏再次执掌朝堂,权倾天下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兵刃交击的巨响和人群的惊呼!
“怎么回事?!”崔敦礼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
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鲜血和恐惧。
“家……家主!不好了!好多兵!好多兵杀进来了!”
“砰!”
管家话音未落,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一道道身穿黑色劲装,手持雪亮横刀的矫健身影,如鬼魅般涌了进来。
他们一言不发,动作整齐划一,手起刀落,书房内的崔氏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瞬间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在那些名贵的字画和古籍上。
前一刻还歌舞升平的书房,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崔敦礼和那几位族老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酒杯摔了一地。
一个穿着黑衣,头上戴着骷髅高帽子,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踩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一步一步,走到了崔敦礼的面前。
“崔……崔公,是吧?”帽檐下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又透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你……你们是什么人?可知……可知这里是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好大的名头。”那人轻笑一声,缓缓地抬起头。
当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出现在崔敦礼眼前时,崔敦礼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仿佛白日见鬼!
“高……高……高自在?!”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你……你不是死了吗?!鬼!你是鬼!”
“是啊,我死了。”高自在咧嘴一笑,那笑容在烛火下显得无比森然,“被你们这群国贼害死的。不过,阎王爷嫌你们太脏,不收,让我回来,亲手送你们上路。”
他缓缓蹲下身,凑到崔敦礼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模仿着那些电影里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国除奸,请崔公……赴死!”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身后的黑衣士兵们挥了挥手。
“男的,除了这个老的留活口,其他的,全杀了。女的,带到院子里去。”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士兵们从后院驱赶出来,吓得瑟瑟发抖的崔氏女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贪婪。
他走到院中,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士兵,高声喊道:
“兄弟们!这府里的金银财宝,都是你们的!随便拿!尽情抢!”
士兵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高自在抬手,压下声音,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崔氏女眷,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弧度。
“至于这些女人……”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一个身穿白裙,虽然满脸惊恐,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哭泣,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与高傲的少女身上。那是崔敦礼的嫡长女,崔莺莺。
“我先选!”
高自在伸手指着她,对着所有士兵,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宣布道。
“等我选好了,或者……玩腻了,再丢给你们玩!”
此话一出,满场死寂。
那些崔氏女眷们,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你这个畜生!”
崔莺莺终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冲出人群,指着高自在,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我们是清河崔氏的女儿!你敢如此辱我门楣!我爹是朝廷命官!你这是造反!”
“造反?”高自在笑了,他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崔莺莺面前。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玩味更浓了。
“小姑娘,你搞错了几件事。”
“第一,从今夜起,长安再无清河崔氏。”
“第二,”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恶劣的吐息,吹在她的耳边,“在我眼里,你和你身后那些女人,跟平康坊里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第三……”他直起身,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而残酷,“别指望巡防营了。他们的营地,现在正被几十门火炮指着。谁敢乱动,杀无赦!”
崔莺莺的身体晃了晃,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高自在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挑起她光洁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今夜,乃雍州都督府奉旨办事,天诛国贼!”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屈辱与恐惧的漂亮眼睛,满意地笑了。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