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沧海孤舟
哗啦——
浪花拍打船舷的声响惊醒了齐天生。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艘乌篷船上,玄铁剑正压着半卷《北斗手札》。舱外传来熟悉的铜铃声,与三年前师兄凌云霄的剑穗铃铛声一模一样。
醒了?
老艄公佝偻着背将陶罐放在矮几上,浑浊的眼珠映着海面跃动的金光。齐天生认出这是乱葬岗遇到的千面狐,手按剑柄时却发现对方脖颈间挂着半块玉佩——裂纹处与自己怀中的双鱼玉佩严丝合缝。
别紧张。老艄公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我是北斗第七卫,奉命护送你去蓬莱。他掀开陶罐盖子,里面漂浮着十二片杏花形状的冰晶,忘川水凝结的回魂霜,能让你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
乌篷船突然剧烈摇晃,齐天生扶住矮几的刹那,看见船舷边浮起数百具浮尸,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嵌着枚青铜铃铛。老艄公将一片回魂霜按在他眉心:抓紧玉佩,蓬莱的雾,会吃人。
#### 二、雾锁仙山
当齐天生再次睁开眼时,雾气已将乌篷船吞噬。白茫茫的雾霭中传来缥缈的歌声,无数身着红裙的女子踏浪而行,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荡。他怀中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女童虚影从玉佩中钻出,小手直指雾霭深处:叔叔,那里有好多星星被关在笼子里。
迷魂瘴老艄公将桃木剑塞进他手中,自己则抽出柄刻满符文的船桨,蓬莱仙山三百年前被结界封锁,只有在春分日的子时,杏花雾最淡的时候才能进入。他突然指向齐天生的影子,那影子竟在雾中化作青鸟振翅欲飞,你的仙驭令开始觉醒了。
雾气中突然浮现出座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齐天生按上铜门的刹那,双鱼玉佩与仙驭令同时发光,门环上的杏花浮雕突然绽放,露出里面旋转的星云:北斗第九星的持有者,欢迎来到无妄海的尽头。
女童突然捂住耳朵:好吵......星星在哭。
#### 三、杏花仙冢
穿过青铜门后,雾气骤然消散。齐天生发现自己站在片望不到边际的杏花海中,粉色的花瓣随着海风打着旋儿落下,在地面铺成厚厚的花毯。远处的悬崖边立着块无字石碑,碑前跪着个白衣女子,背影竟与月魄女童有七分相似。
她等了你三百年。老艄公的声音带着叹息,那是蓬莱最后一位司花仙,也是摇光星君的转世身。
齐天生握紧玉佩走近时,女子突然回头。她的左眼是清澈的琥珀色,右眼却漆黑如墨,眼角的泪痣与青云山惨案中那个白衣书生完全相同。你终于来了。女子轻抚石碑上的凹痕,那里隐约可见双鱼玉佩的形状,三百年前,我亲手封印了蓬莱,只为等你解开这个结。
她突然扯下腰间的玉佩掷向齐天生,两块玉佩在空中合二为一,迸发出耀眼的白光。齐天生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白光中涌出:三百年前的星战、北斗星君的微笑、摇光星君被锁在诛仙台的背影、还有......玄机子年轻时抱着婴儿跪在仙驭卫面前的画面。
#### 四、碑中秘辛
三更时分的海风带着杏花的甜香。齐天生跟着白衣女子走进无字碑后的石窟,石窟壁上刻满了星图,最中央的位置却空着——那里本该是北斗第九星的位置。女子用指尖在空处画了朵杏花,星图突然亮起,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影像:
二十八星宿叛乱时,摇光星君为保护身怀月魄的司花仙,私改天机将她送往凡间。北斗星君为保全弟弟性命,亲手设下结界封锁蓬莱,并用双鱼玉佩镇压了星图的秘密。而那个被玄机子抱在怀中的婴儿,眉心竟有与齐天生相同的朱砂痣。
原来如此......齐天生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终于明白为何双鱼玉佩会选中自己,为何玄机子总在关键时刻出现,我是......北斗星君的转世?
白衣女子摇头,指尖划过他眉心的朱砂痣:心星她指向星图中空缺的位置,那里正缓缓浮现出齐天生的影子,北斗第九星不是神,不是仙,是三百年前所有枉死者的执念凝结而成的人心星
石窟突然剧烈摇晃,齐天生扶住摇摇欲坠的石柱时,看见星图上的星辰纷纷坠落,化作玄铁剑的形状。
#### 五、花开见佛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齐天生站在蓬莱仙山的最高峰。白衣女子将青铜令牌塞进他手中,令牌上刻着的青鸟纹正在渐渐消失:仙驭卫的使命完成了。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漫天飞舞的杏花瓣,告诉玄机子,三百年前的承诺,我兑现了。
齐天生握紧令牌的刹那,整个蓬莱仙山开始崩塌。他看见无数虚影从废墟中升起:二十八星宿的英灵、历代仙驭卫的魂魄、还有那个总是笑着叫他小师弟的凌云霄。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温暖如旧:接下来的路,要自己走了。
老艄公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捧着个青铜鼎:该回去了。鼎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里面漂浮着三枚玉简,这是北斗星君留下的天枢策,能帮你找到最后一块回魂霜。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我的时间......也到了。
齐天生扶住倒下的老艄公,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在化作点点星光。老艄公最后指了指他怀中的玉佩:杏花......开了......
当齐天生再次睁开眼时,乌篷船正泊在片杏花林中。双鱼玉佩上的裂纹已完全愈合,女童虚影抱着片杏花瓣笑道:叔叔,我们到家了。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正有十二只青鸟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飞过,尾羽洒落的杏花瓣在空中拼出无妄海三个字。
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玄机子骑着头白鹿踏花而来,身后跟着个捧着药箱的小道童——正是那个瞎眼老道。老道举起药箱晃了晃,里面传出清脆的铃铛声:最后一片回魂霜,在幽冥司
齐天生翻身上马时,听见杏花林中传来玉佩的轻响。他低头看向双鱼玉佩,女童虚影正指着他的影子笑——那影子在花毯上化作青鸟,口中衔着片晶莹的杏花,花瓣上用朱砂写着:心之所向,即是蓬莱。
白鹿踏着满地杏花前行,齐天生回头望时,蓬莱仙山的轮廓正在雾中渐渐消散,唯有漫天飞舞的杏花瓣在晨光中闪烁,如同三百年未曾熄灭的星光。他握紧怀中的天枢策,突然明白却向蓬莱看杏花的真正含义——所谓仙山,不在云端,而在每个追寻真相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