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仙府云阶
晨雾尚未散尽时,清风观的铜钟已敲过三响。
齐天生站在山门前仰头望去,这座隐于终南山云雾间的道观竟无半片瓦砾,整座建筑仿佛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石阶上爬满银蓝色的苔藓,每踩一步便漾开涟漪般的微光,女童额间的朱砂痣突然发烫——那半块融入她眉心的玉佩,正与山门匾额上清虚仙府四个古篆产生共鸣。
齐道长请随我来。引路的小道童年约十三四岁,鹅黄道袍上绣着衔芝白鹿,说话间腰间的羊脂玉牌叮咚作响,掌门前日观天象,说今日辰时三刻将有玉魄归位之兆。
齐天生下意识按住怀中的双鱼玉佩。昨夜船中奇梦仍历历在目,女童额间浮现的玉佩印记与师兄临终前紧握的手势重叠在记忆深处。当他们行至第七十二级石阶时,云雾突然从两侧退去,露出下方万丈深谷,谷底隐约可见青铜锁链缠绕着巨大的龟甲。
镇元渊小道童忽然开口,声音比山风还要清冷,里面镇压着三百年前试图篡改天机的二十八星宿。
齐天生的玉佩骤然收紧,他低头看向掌心,双鱼图案的左眼竟渗出殷红血丝。
齐天生心中一惊,还未等他细想,那血丝竟如活物般顺着玉佩纹路游动起来,眨眼间,整个双鱼图案的左眼变得血红。与此同时,镇元渊中传来阵阵低沉嘶吼,似有无数冤魂在咆哮。小道童脸色一变,急忙道:“不好,这是有人在暗中催动二十八星宿的怨气,想冲破镇压!”
话音刚落,谷底光芒大盛,青铜锁链剧烈晃动,似要断裂。齐天生感觉手中玉佩滚烫如铁,那双鱼图案仿佛活了过来,鱼身扭动,似要挣脱玉佩而出。就在此时,玉佩上的血丝突然蔓延至齐天生的掌心,他只觉一股奇异力量涌入体内,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竟看到了镇元渊中二十八星宿被困的惨状,以及那幕后黑手若隐若现的身影……而这身影,似乎与他的奇梦有着某种神秘关联。
#### 二、观主玄机
清虚殿的梁柱皆是千年阴沉木,盘龙柱上悬挂着九盏长明灯,灯油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蝉蜕。正中蒲团上端坐着一位白衣老道,鹤发童颜间透着几分不似凡尘的缥缈,见到齐天生时,手中拂尘突然断了根银丝。
贫道玄机子,恭候齐道长多时。老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目光掠过齐天生身旁的女童时,瞳孔微微收缩,双鱼玉佩的持有者,果然带着来了。
齐天生将女童护在身后,玄铁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前辈既知玉佩之事,可知三年前青云山惨案的真相?
老道沉默片刻,屈指一弹,三枚铜钱在空中化作北斗七星:你可知为何双鱼玉佩会选中你?他指向殿外那株半枯的古松,松枝间竟结着冰晶般的梅花,此树三百年前被天雷劈中,本该枯死,却因吸收了月魄精华得以存活。就像有些人,注定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女童突然抓住齐天生的衣角,小手冰凉:叔叔,我看见松树上有好多星星在哭。
玉佩的温度陡然升高,齐天生看见老道袖中滑出半块碎裂的玉佩,缺口处与自己怀中的双鱼玉佩严丝合缝。
#### 三、星图秘辛
三更时分,齐天生跟着玄机子走进观后的藏经阁。这座七层木楼悬浮在云海之上,每层楼都用不同颜色的琉璃瓦覆盖,月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老道推开第四层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整面墙都悬挂着泛黄的星图,图上星辰的位置竟与寻常星图完全相反。
逆命星图玄机子点燃烛火,星图上的朱砂标记突然亮起,三百年前,二十八星宿不满天道轮回,试图逆转乾坤,却被当时的北斗星君镇压于此。他指向星图中央的空白处,那里隐约可见双鱼形状的凹痕,双鱼玉佩本是北斗星君的法器,能调和阴阳,却在镇压星宿时碎裂成两半。
齐天生的指尖抚过星图上的裂痕,玉佩突然脱离掌心,化作一道青光嵌入那双鱼凹痕。刹那间,整个藏经阁剧烈摇晃,星图上的星辰纷纷脱落,化作真人大小的虚影。为首的青龙星宿手持长枪,盔甲上凝结着千年寒霜:北斗小儿的传人终于来了!
女童吓得躲在齐天生身后,额间的朱砂痣却发出柔和的白光。二十八星宿的虚影在月光中痛苦扭曲,齐天生突然发现他们的脚腕都锁着银色锁链,锁链尽头连着......双鱼玉佩的另一半碎片。
#### 四、月魄归位
当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时,藏经阁的琉璃瓦纷纷震落。齐天生望着重新合一的双鱼玉佩,突然明白玄机子为何要将月魄精华注入女童体内——只有纯粹的灵魂才能调和玉佩的阴阳之力。二十八星宿的虚影渐渐变得透明,青龙星宿将一枚青铜令牌塞进齐天生手中:三百年前的真相就藏在这逆命星图里,你......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月光中。
玄机子长叹一声,拂尘扫过星图,那些脱落的星辰重新排列,组成二字:当年青云山并非被妖邪所灭,而是因为发现了星图的秘密。他指向女童额间渐渐隐去的朱砂痣,月魄归位,玉佩重圆,接下来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齐天生握紧手中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的北斗七星突然发烫。他想起师兄临终前指向北方的手势,想起瞎眼老道说的最亮的月光往往藏着最烈的鬼火。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海时,他看见藏经阁的梁上刻着一行小字:尘中见月易,月中见心难。
#### 五、清秋别意
离别的那日,终南山下起了细雪。齐天生牵着女童的手站在山门前,玄机子送给他一本泛黄的手札:这是当年北斗星君的修行日记,或许对你解开星图之谜有帮助。他望着女童蹦蹦跳跳追逐蝴蝶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本是月中桂树的灵魄,因沾染凡尘被贬下凡,如今月魄归位,也是时候送她回去了。
齐天生翻开手札的刹那,玉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女童停在不远处的石桥上,转过身来,小脸上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忧伤:叔叔,等我长出翅膀,就来找你。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点点银光,融入玉佩之中。
玄铁剑的剑穗在秋风中轻摆,齐天生望着掌心重新合一的双鱼玉佩,玉佩中央浮现出女童的笑脸。他想起玄机子说的那句话:有些相遇,注定是为了更好的离别。当他转身下山时,听见藏经阁传来清脆的风铃响,七色彩光穿透云层,在天际化作一道横跨山河的彩虹。
山脚下的茶寮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三百年前的星宿叛乱。齐天生端起粗瓷茶杯,看见杯底沉着一片晶莹的桂花——那是月中桂树独有的花瓣,带着清冷的香气,就像某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留在尘世的最后痕迹。
玉佩在怀中轻轻发烫,齐天生望向北方的天空,那里,北斗七星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知道,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而那些隐藏在星图背后的秘密,终将在某个清秋的夜晚,随着月光一同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