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的晨光刚漫过东城门，城西的军械工坊就已响起 “叮叮当当” 的锻造声。十几个铁匠围着熔炉，通红的铁坯在铁砧上被反复敲打，火星溅在铺着防火毯的地面上，很快冷却成黑色的碎屑 —— 这是林玥特意从流民中挑选的铁匠，经过半个月培训，已经能熟练打造改良后的神机弩零件。工坊角落，两个工匠正用林玥设计的 “校准模板” 调试箭匣，确保每一支弩箭都能顺畅推送，旁边的木架上，整齐摆放着二十把组装好的神机弩，弩臂上的层压铁木泛着温润的光。
“李师傅，今天务必再赶制十把神机弩，下午萧元帅要带士兵来试射。” 林玥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袖口挽起，正拿着图纸核对零件数量。她身后跟着两个文书，手里捧着账本，记录着每一批材料的消耗和成品数量 —— 自封为北境经略使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建立 “工坊台账制度”，确保每一分物资都用在实处。
李师傅放下铁锤，用布擦了擦额头的汗：“经略使放心，俺们加把劲，中午就能赶出来！就是这精铁还有点紧，下一批得等三天才能到。”
“精铁的事我已经跟萧元帅沟通过了，他会从军营的储备里调拨五十斤过来，下午就送过来。” 林玥合上图纸，又叮嘱道，“注意火候，复合弹簧的融合一定要到位，上次试射时断了两个，就是因为锻打时保温不够。”
正说着，一个亲兵匆匆跑来：“经略使，萧元帅请您去城主府议事，说是黑风口那边有新情况。”
林玥立刻跟着亲兵往城主府赶。刚到议事厅，就看到萧天奕正对着一张地图皱眉，追云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支带羽毛的箭矢 —— 箭杆是北蛮常用的桦木，箭头却裹着一层黑色的毒膏，与玄夜残党用的毒箭如出一辙。
“玥儿，你来了。” 萧天奕抬头，指着地图上的黑风口，“追云早上在黑风口的了望塔附近，发现了三个北蛮探子的尸体，身上搜出了这个 —— 他们携带的毒箭，和玄夜的毒箭配方一样，显然是苏木余党的人。”
林玥接过毒箭，凑近闻了闻，眉头微蹙：“是腐心草和黑蝎子毒的混合，和玄夜用的一模一样。看来苏木余党还没放弃，想趁机打探咱们的防御部署。”
“我已经让追云加派了两百名士兵驻守黑风口，还让他带着神机弩小队去巡逻，一旦发现北蛮骑兵，立刻用神机弩反击。” 萧天奕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另外，我打算整合北境的兵马 —— 把原来的西路、北路军，还有新扩编的部队，统一编为‘北境卫’，分为戍边、守城、机动三营，每营五千人，这样调度起来更方便。”
他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军制改革方案，递给林玥：“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比如粮草供应，三营每月需要十万石粟米，我算了算，北境的粮仓还能支撑三个月，但要是遇到灾年，恐怕会不够。”
林玥接过方案，仔细翻看 —— 上面不仅标注了各营的编制、驻地，还有将领的任命和训练计划，连士兵的军饷、军械补给都写得清清楚楚。她指着 “机动营” 的驻地，轻声道：“机动营负责支援各防线，驻地选在狼山脚下正好，离黑风口和靖安城都近。不过粮草方面，我有个想法 —— 咱们推广的‘商股凭证’，可以让粮商们提前预存粮草，朝廷给他们一定的利息，这样既能补充粮仓，也能稳定粮价。”
“商股凭证？” 萧天奕有些疑惑，“这东西真能让粮商愿意预存粮草？”
“我已经和城西的孙掌柜、东市的王掌柜谈过了，他们担心凭证没有保障，我就承诺，朝廷会用未来的税收做担保，而且预存粮草的粮商，优先获得军营的供粮订单。” 林玥笑着说，“今天下午我打算召开粮商大会，正式推出‘商股凭证’，要是顺利，能筹集到二十万石粟米，足够三营用两个月了。”
萧天奕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你有办法。军事上的事我来统筹，民生和粮草就靠你了。咱们这样分工，倒真像你说的‘军政分离，协同共治’。”
下午的粮商大会设在城主府的偏厅，二十多个靖安城的粮商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林玥拟好的 “商股凭证” 样本 —— 用桑皮纸制成，上面盖着北境经略使的印章，标注着预存粮草的数量、利息和兑换期限。
“诸位掌柜，‘商股凭证’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 —— 预存一石粟米，半年后能兑换一石二斗，而且优先获得军营的供粮订单，这订单可是每月五万石的稳定生意。” 林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要是大家有顾虑，可以先少存点，试试水。”
可粮商们却议论纷纷，有的摇头，有的低头私语。坐在中间的赵掌柜，是靖安城最大的粮商，他放下茶杯，沉声道：“经略使，不是俺们不信您，只是这凭证要是朝廷不认了，俺们存的粮草不就打水漂了？而且您刚上任，这政策要是变了，俺们找谁去？”
其他粮商纷纷附和：“赵掌柜说得对！没有实实在在的保障，俺们不敢存！”“要是能有萧元帅的担保，俺们就信！”
林玥早料到会有这样的顾虑，她让人拿出一份文书，放在桌上：“这是萧元帅亲笔写的担保书，上面盖着北境兵马大元帅的印信，承诺无论将来政策如何变，‘商股凭证’的效力不变，要是朝廷无法兑换，由军营的储备粮补足。”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对赵掌柜说：“掌柜的！不好了！东市的粮铺被人砸了，还说您勾结北蛮，想囤积居奇！”
赵掌柜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谁这么大胆！俺没有勾结北蛮！” 粮商们也慌了，纷纷议论：“是不是有人故意捣乱？”“要是传出去，俺们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林玥心里一沉 —— 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坏 “商股凭证” 的推行，很可能是玄夜的旧部或者保守派的人。她立刻对粮商们说：“诸位掌柜放心，我马上派人去调查，一定还大家一个清白。而且我可以保证，凡是今天预存粮草的粮商，朝廷会派士兵保护你们的店铺，绝不让人再捣乱。”
她转头对身后的亲兵说：“你立刻去东市，让阿木带一队人保护粮铺，调查是谁砸的店；再去军营，让萧元帅派两个暗卫过来，暗中调查幕后黑手。”
亲兵领命而去。林玥重新坐下，笑着对粮商们说：“大家别慌，一点小插曲而已。咱们继续谈‘商股凭证’，孙掌柜，你之前不是说想试试吗？要是你愿意存五千石，我可以额外给你一个好处 —— 负责供应城郊粥棚的粮草，这粥棚是朝廷拨款，每月一千石，也是稳定的生意。”
孙掌柜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俺存！俺现在就签凭证！五千石粟米，明天就送到粮仓！” 有了孙掌柜带头，其他粮商也渐渐松动，有的存两千石，有的存一千石，不到一个时辰，就筹集到了十八万石粟米，离林玥的目标只差两万石。
这时，阿木派人来报 —— 砸店的是两个玄夜的旧部，已经被抓住，他们承认是受一个叫 “吴三” 的人指使，而吴三是之前被肃清的粮商老王的小舅子，想报复粮商们支持朝廷。
林玥当着粮商们的面，宣布了调查结果，还承诺会严惩吴三，保护粮商们的安全。赵掌柜松了口气，站起来说：“经略使，俺也存两万石！俺相信朝廷，相信您和萧元帅！”
粮商大会圆满结束，林玥刚回到书房，萧天奕就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捷报：“追云在黑风口抓住了五个北蛮探子，从他们嘴里审出，苏木余党集结了五千骑兵，想在月底偷袭黑风口，抢夺粮仓。”
“五千骑兵？” 林玥皱起眉，“咱们的神机弩小队有多少人？能应对吗？”
“机动营已经调了一千人去黑风口，装备了五十把神机弩，追云说，神机弩的射程能压制北蛮的骑兵，只要他们敢来，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天奕笑着说，“而且你筹集的十八万石粟米，刚好能补充黑风口的粮仓，就算被围，也能支撑半个月。”
林玥松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 “集货拼购” 的规划图：“粮食的事解决了，我打算下个月在各乡设立‘集货点’，让百姓们抱团买东西，比如盐、布、农具，能比市价便宜两成。这样既能让百姓得实惠，也能让商户多卖货，一举两得。”
萧天奕凑过去，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集货点标记，点头道：“这个主意好！我让军营的士兵帮忙搭建集货点，顺便给百姓们讲讲防御知识，一举两得。”
接下来的几天，靖安城一派忙碌景象 —— 军营里，士兵们在训练神机弩的射击，“咻咻” 的箭声不绝于耳；工坊里，铁匠们赶制着军械，木工匠们搭建集货点的棚子；市集上，粮商们忙着往粮仓送粮，百姓们围着刚设立的 “商股凭证” 兑换点，好奇地询问。
这天傍晚，萧天奕和林玥并肩走在靖安城的主干道上。路边的粥棚里，老周正给流民们盛粥，阿春在一旁给孩子们分发馒头；不远处的集货点，几个百姓正用 “集货拼购” 的方式，以便宜的价格买了一匹布，脸上满是笑容；军营的方向，传来士兵们整齐的训练口号，与市集的叫卖声、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热闹。
“你看，这就是咱们共治的北境。” 林玥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满是温柔，“有士兵守护，有百姓安居，有新政惠民，这样真好。”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这只是开始。等‘商股凭证’和‘集货拼购’推广到整个北境，等神机弩大规模装备军队，咱们还要建学校、开医馆，让北境的百姓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看病。”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匆匆跑来，递上一封密信：“元帅，经略使，京城传来消息，周烈将军在黑石山脉捣毁了天权教的工坊，缴获了大量制作武器的材料，还抓住了几个天权教的核心教徒，他们招供，玉真人还在中原活动，想联合其他反对势力，继续图谋叛乱。”
林玥接过密信，仔细阅读，眉头渐渐皱起：“玉真人还没抓到，中原的威胁还在。咱们北境虽然安稳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我已经让卫峥留在京城，协助周烈调查玉真人的下落。” 萧天奕轻声说，“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北境建设好，让它成为朝廷最坚固的屏障。只要北境安稳，朝廷就能集中精力对付天权教。”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靖安城的城墙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路边的百姓看到他们，纷纷热情地打招呼，有的还递上刚烤好的红薯。萧天奕和林玥笑着接过，红薯的香甜在嘴里散开，温暖了整个黄昏。
回到城主府，林玥铺开宣纸，继续书写新政的规划 —— 在 “商股凭证” 和 “集货拼购” 之后，她还想建立 “工匠培训学校”，培养更多会打造神机弩、会修水渠的工匠；萧天奕则在一旁修改军事训练计划，准备下个月对机动营进行一次实战演练，检验神机弩的实战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