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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沟的枯井

善第一次踏进村口时,鞋底沾着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层灰扑扑的、像骨灰一样的粉末。风卷着这粉末往他鼻腔里钻,带着股说不清的腥气,像是动物腐烂到一半,又被太阳晒得半干的味道。

“后生,来寻亲?”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从歪脖子槐树下挪出来,他的脸皱得像块泡透了的陈皮,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善手里的帆布包。包上印着褪色的校徽,是城里一所师范大学的标志——善是来支教的,教育局说槐树沟缺个老师,全村就一个小学,连个正经上课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三间漏风的土坯房。

“嗯,我是善,来教孩子们念书。”他把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指尖触到包带时,突然觉得一阵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是正午,太阳却像蒙在一层毛玻璃后面,一点温度都没有。

老汉没再接话,只是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闷响。善顺着拐杖的方向看去,发现脚下的路是用碎砖块铺的,砖块缝里长满了枯黄的草,草叶上也沾着那种灰白色的粉末。更奇怪的是,村子里静得出奇,听不到鸡叫狗吠,甚至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撞来撞去,像两只找不到窝的野鬼。

“村小学在那头,”老汉终于开口,下巴往村子深处抬了抬,“不过你最好别往村西头走。”

“为啥?”善追问。

老汉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痰堵着,他指了指远处一道模糊的土坡:“那儿有口枯井,邪性得很。”

善没太在意。他从小在城里长大,对这些乡野传说向来不信。他跟着老汉走到那三间土坯房前,窗户玻璃碎了大半,用硬纸板糊着,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眼睛却画得格外大,黑沉沉的,像是在盯着人看。

“孩子们呢?”善问。

“在屋里等着呢。”老汉说完,转身就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巷子尽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善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屋里光线很暗,只有十几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他,面向墙壁。他们的头发都乱糟糟的,衣服又脏又旧,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善。”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孩子们没动,也没回头。

善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他们不是在看墙壁——墙壁上有一个洞,拳头大小,黑洞洞的,像是一只眼睛。每个孩子都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个洞,眼睛睁得滚圆,瞳孔里映着洞的影子,一点神采都没有,像一群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你们在看什么?”善的声音有点发紧。

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女孩慢慢转过头来。她的脸很白,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异常,像是刚喝了血。她盯着善,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看井。”

“什么井?”

“枯井。”小女孩的声音尖尖的,像指甲刮过玻璃,“井里有东西在哭,你听不见吗?”

善的心猛地一跳。他侧耳听了听,屋里只有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可当他把目光重新投向墙壁上的洞时,却隐约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有人泡在水里,挣扎着发出的求救,又像是婴儿饿了的啼哭,黏糊糊的,缠在耳朵里,甩都甩不掉。

他走到洞边,往里看了一眼。洞不深,后面是实心的土坯,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井。可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洞里突然闪过一双眼睛,浑浊的,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善吓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板凳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孩子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瞳孔里映着那个洞的影子,嘴角慢慢咧开,露出和小女孩一样的尖牙,笑得阴森森的:“它看见你了……”

那天下午,善没敢再上课。他把孩子们送回家,可走在巷子里时,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他回头看了好几次,都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和那些紧闭的门窗。门窗上糊着的纸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正隔着纸往外看。

他找到村长家。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刻满了皱纹,手里拿着个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善老师,你是想问孩子们的事?”村长没等他开口就问道。

善点点头,把刚才在教室里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村长的烟袋顿了一下,火星掉在地上,烫出一个小黑点。他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那口枯井,是三十年前塌的。”

“塌之前呢?”

“之前是村里的水源。”村长的声音沉了下去,“三十年前,村里闹过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后来有个外地来的道士说,是井里不干净,得献祭个活人,才能平息怨气。”

善的心里一紧:“献祭了谁?”

“一个女的,外地来的,当时怀着孕,路过村子,就被……”村长没再说下去,只是猛抽了一口烟,“后来井就塌了,瘟疫也停了。但从那以后,村里就不太平了。尤其是晚上,总能听到井里有人哭,有时候像女人,有时候像婴儿。”

“那孩子们……”

“孩子们从小就听着那哭声长大,慢慢就变成那样了。”村长叹了口气,“他们说能看到井里的东西,能听到它说话。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笑,说井里的阿姨在给他们糖吃。”

善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想起那个小女孩的尖牙,想起墙壁上的洞,想起那双在洞里一闪而过的眼睛。

“村长,那口枯井具体在什么地方?”他问。

村长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别去……善老师,听我一句劝,别去那个地方。尤其是晚上,千万不能靠近。”

“为什么?”

“前几年,有个外地来的年轻人,不信邪,非要去看。结果第二天,人们在井边发现了他的鞋,人却不见了。”村长的声音开始发颤,“还有村里的二柱子,小时候调皮,跑到井边去玩,回来后就疯了,整天抱着头喊‘井里有手抓我脚’,没过半年就死了,死的时候浑身是青紫色的瘀伤,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的。”

善没说话。他不是不怕,只是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必须去看看那口井。他总觉得,孩子们的怪病,村子里的死寂,都和那口井有关。

那天晚上,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土坯房的窗户没关严,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村长说的井里的哭声。他索性爬起来,穿上衣服,决定去村西头看看。

村子里静得可怕,月光惨白,把树影拉得长长的,像一只只伸着爪子的鬼。善拿着手机当手电筒,光柱在巷子里晃动,照到墙壁上那些糊着纸的窗户时,总觉得纸后面有东西在动。

他按照村长说的方向,往村西头走。越往西走,空气越冷,那种骨灰一样的粉末越多,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他,用指甲刮着地面。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看到了那道土坡。土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草叶都是枯黄的,上面沾满了灰白色的粉末。土坡中间有一个凹陷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坑,周围的土是深色的,带着股腥臭味,和他刚进村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那应该就是枯井的位置了。

善深吸一口气,走上土坡。离坑越近,那呜咽声就越清晰,真的像是有人在水里哭,带着绝望和怨恨。他用手机照向那个坑,坑不深,底部是黑沉沉的泥土,泥土里混杂着一些破烂的木板和石块,像是井塌的时候留下的。

就在他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手机突然闪了一下,屏幕黑了。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惨白的月光照在坑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善慌了一下,赶紧按手机的开机键,可手机像是彻底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摸了摸口袋,没带打火机,只能凭着感觉往后退,想离那个坑远一点。

可他刚退了一步,就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借着月光,他看到自己踩在一只手上面——一只惨白的手,指甲又黑又长,从泥土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善吓得大叫一声,拼命想把脚拔出来,可那只手抓得太紧了,像铁钳一样,越挣扎,抓得越紧。

他低头看去,那只手的手腕处,皮肤裂开了一道口子,黑红色的血慢慢渗出来,顺着手臂流进泥土里,把周围的土染成了深色。紧接着,泥土开始松动,又有几只手伸了出来,有的抓他的腿,有的抓他的胳膊,冰凉的触感像是蛇的皮肤,缠得他动弹不得。

呜咽声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哭,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混杂在一起,刺得他耳膜生疼。

他看到坑底的泥土开始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慢慢从泥土里拱出来,越来越高,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长发披散着,遮住了脸,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污。

她慢慢抬起头,长发分开,露出一张肿胀发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没有眼珠,只有黑红色的液体往外流。她咧开嘴,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朝着善的方向,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又来一个……陪我……”

善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那些抓住他的手,像是在吸他的血,让他浑身发冷,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善老师!善老师!”

是村长!他手里拿着一盏马灯,灯光昏黄,照在那个女人的影子上。女人的影子像是怕光一样,猛地缩回了坑底,那些抓住善的手也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泥土。

村长赶紧把善扶起来,往村子里拖。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坑,月光下,坑底静悄悄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脚踝上的那道红印,却火辣辣地疼,像是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回到屋里,村长给善灌了一碗姜汤,他才慢慢缓过来。

“我不是让你别去吗?”村长的脸色很不好看,“那东西三十年了,怨气越来越重,谁靠近谁倒霉!”

“她……她是谁?”善的声音还在发颤。

“就是当年被献祭的那个女人。”村长叹了口气,“她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村里人都说,她是带着孩子的怨气,一起埋在井里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找替身,尤其是年轻的男人,还有……像她孩子那么大的小孩。”

善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那些孩子,他们是不是早就被那东西缠上了?

“那孩子们怎么办?”他问。

村长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奈:“没办法。村里的人,要么搬走了,要么就像孩子们一样,慢慢被她‘勾’走了魂。我守着这个村子,就是怕外面的人再闯进来,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善沉默了。他想过离开,这里太可怕了,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可一想到那些孩子空洞的眼睛,想到那个女人在井里的哭声,他又觉得不忍心。

“我不能走。”他抬起头,看着村长,“我得想办法救孩子们。”

村长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怎么救?三十年来,多少人想过办法,都没用。道士来过,和尚也来过,最后不是走了,就是……没走成。”

“总有办法的。”善的语气很坚定,“那个女人是被害死的,她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也许,我们可以帮她完成心愿。”

接下来的几天,善一边给孩子们上课,一边打听那个女人的事。他发现孩子们虽然行为怪异,但有时候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像是“阿姨说她的孩子丢了”、“井里好冷,想盖被子”之类的。

他还在村里的老人口中得知,那个女人叫张兰,是从南方来的,当年是为了寻找失踪的丈夫,才路过槐树沟的。她被献祭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张丈夫的照片。

善觉得,张兰的怨气,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和孩子被害死,还有对丈夫的牵挂。如果能找到她丈夫的消息,也许能平息她的怨气。

他开始翻查村里的旧档案,又去镇上的派出所打听,可都没有找到关于张兰丈夫的任何线索。三十年前的事,很多都已经记不清了,加上槐树沟偏僻,当年的记录早就遗失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总对着墙壁上的洞笑的小女孩,突然塞给他一张纸。纸上用歪歪扭扭的笔画,画着一个男人的轮廓,旁边写着两个字:“阿明”。

“是阿姨说的,”小女孩尖着嗓子说,“这是她男人的名字。”

善把那张纸小心地收起来。“阿明”,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决定再去一次枯井。这次,他做了准备,带了一把桃木剑——是他从镇上一个老木匠那里买来的,据说能辟邪。他还带了一些纸钱和香,希望能安抚一下张兰的魂魄。

还是晚上,月光明得有些诡异。善走到土坡前,这次,他没听到呜咽声,四周静得可怕。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土坡,用手电筒照向那个坑。

坑底的泥土还是黑沉沉的,没有任何动静。

“张兰?”善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我知道你有冤屈,我也知道你在找阿明。我正在帮你找他,你能不能先别伤害孩子们?”

坑里没有回应。

善拿出纸钱,点燃。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纸钱烧过的灰烬被风吹起来,打着旋儿飘向坑底,像是一只只黑色的蝴蝶。

就在纸钱快要烧完的时候,坑底突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水泡破裂的声音。紧接着,那只惨白的手又伸了出来,这次,手里攥着一样东西。

善用手电筒照过去,看清了——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军装,笑得很灿烂。

这应该就是阿明了。

善慢慢蹲下身,想去拿那张照片。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照片的时候,坑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不是抓他,而是朝着照片的方向伸去,像是在抢夺。

“别抢!”善大喊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一把抓住照片,猛地往后一拽。

照片被他抢了过来,可那些手却没有缩回去,反而从坑里爬了出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像是潮水一样,朝着他涌过来。紧接着,张兰的影子也慢慢爬了出来,这次,她的眼睛里不再是黑洞,而是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善手里的照片,发出凄厉的尖叫:“还给我!那是我的!”

善拿着照片,转身就跑。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身后有无数只手在抓他的后背,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发抖。他拼命地跑,直到跑回村子,跑回自己的屋里,“砰”地一声关上门,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笑得依旧灿烂,可在月光下,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诡异。他把照片摊在桌上,仔细端详,突然发现照片背面有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钢笔写的,经过多年的侵蚀,只剩下几个残缺的笔画。

善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照片背面,字迹慢慢清晰了些——“……槐……等我……”。后面的字迹被磨损得彻底看不清,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归”字轮廓。

他的心猛地一跳,“槐”?难道阿明当年也来过槐树沟?或者,他和槐树沟有什么渊源?

第二天一早,善拿着照片去找村长。村长看到照片上的男人时,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了,手里的旱烟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是阿明?”村长的声音颤抖着,伸手想去摸照片,又像是怕碰坏了似的,停在半空。

“村长,您认识他?”善惊喜地问。

村长点点头,又摇摇头,脸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三十年前,村里确实有个叫阿明的后生,也是穿军装的。他是村里唯一的兵,去当兵那年,全村人都去送他了。后来……后来就没消息了,有人说他牺牲了,有人说他在外面安家了,谁也不知道真假。”

善的心里燃起了希望:“那他和张兰是什么关系?照片背面写着‘槐……等我……归’,会不会是阿明当年走的时候,给张兰留的话?”

村长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了!阿明走之前,确实跟村里说过,他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南方姑娘,等他退伍了,就带姑娘回村里过日子。那姑娘……好像就叫张兰!”

善的眼睛亮了——原来,张兰要找的阿明,就是槐树沟的人!她当年路过槐树沟,根本不是偶然,是为了来找阿明!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当成祭品,埋在了那口枯井里,而她要找的人,其实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那阿明后来回来了吗?”善急忙问。

村长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没有。阿明走后,就再也没回过村。我们都以为他不在了,没想到……没想到他和张兰还有这样的缘分。”

善攥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张兰到死都不知道,她找的人就在这个村子里,而她却被这个村子的人害死了。这份冤屈,这份遗憾,难怪她的怨气这么重。

“村长,我们必须找到阿明的下落。”善坚定地说,“不管他是生是死,只要让张兰知道真相,让她知道阿明没有忘了她,也许她的怨气就能平息。”

村长点点头:“我这就去召集村里的老人,问问他们有没有阿明的消息。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阿明的下落找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善和村长挨家挨户地找村里的老人打听。老人们的记忆大多模糊了,但拼凑起来,也得到了一些线索——有人说,十年前在镇上见过一个和阿明长得很像的男人,背着一个旧背包,在打听槐树沟的路;有人说,五年前,村西头的枯井边,曾有人看到过一个穿军装的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人。

善的心一紧,穿军装的影子?难道阿明回来过,只是没找到张兰,或者……他知道了张兰的遭遇,却无法靠近那口充满怨气的枯井?

他决定再去一次枯井,带着这个真相,告诉张兰。

又是一个夜晚,善拿着照片和一束白色的野花,来到了村西头的土坡上。这次,他没有带桃木剑,也没有带纸钱,只是静静地站在枯井边,轻声说:“张兰,我知道你在。我找到阿明了,他是槐树沟的人,他没有忘了你,他说过要回来找你的。”

坑底没有动静,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

善把照片和野花放在坑边,继续说:“他当年去当兵,是想给你一个家。他可能回来过,只是没找到你。你看,这是他给你留的话,他说会回来的。你不要再怨了,孩子们是无辜的,阿明也在等你。”

说完,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张兰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坑底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咽声,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和怨恨,而是带着一丝委屈和思念。紧接着,那只惨白的手又伸了出来,轻轻碰了碰照片,像是在确认什么。

善没有动,也没有害怕。他知道,张兰只是想知道真相,想得到一个答案。

那只手慢慢缩了回去,坑底的呜咽声也渐渐轻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坑底的泥土开始轻微地翻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整理着什么。紧接着,一阵淡淡的花香飘了过来,不是善带来的野花香味,而是一种很温柔的、像是兰花的香气。

善抬头看向天空,月光依旧惨白,可空气里的那种腥臭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花香。他知道,张兰的怨气,正在慢慢平息。

第二天早上,善再去土坡时,发现坑边的照片和野花不见了,坑底的泥土平整了许多,像是被人精心整理过。而村里的孩子们,眼神里多了一丝神采,不再像之前那样空洞。那个总对着墙壁上的洞笑的小女孩,看到善时,第一次露出了正常的笑容,虽然很腼腆,却带着童真。

村长说,昨晚村里没有听到井里的哭声,这是三十年来的第一次。

善知道,张兰没有离开,她只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带着对阿明的思念,安静地留在了那口枯井里。而他,会留在槐树沟,教孩子们念书,告诉他们这个关于等待和思念的故事,也替阿明和张兰,守护着这个他们曾经牵挂过的村子。

后来,善在枯井边种了很多兰花。每到花开的季节,整个村西头都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像是张兰在轻声诉说着她和阿明的故事。孩子们会跑到井边,对着坑底轻声说:“兰阿姨,我们会好好念书,等阿明叔叔回来。”

而善,总会在花开的时候,拿着一张新的照片——是他请人把阿明和张兰的样子拼在一起的照片,放在井边,轻声说:“你们看,孩子们都很好,槐树沟也很好。你们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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