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笼罩着清墨大学。兰蕙斋410室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晕,在静谧的春夜里,像一个发着微光的茧。
室内,只亮着两盏书桌台灯和石研床铺夹着的一盏小阅读灯,光线被调和得柔和而局部,划分出各自的小小世界,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个整体。
凌鸢和沈清冰共享的书桌区域,光线最亮。凌鸢的电脑屏幕上运行着后台数据监测程序,幽幽的蓝光映着她的脸。她没在写代码,而是戴着一只无线耳机,手指在数位板上随意地涂画着抽象的几何图形,这是一种放松大脑的方式。沈清冰则在对一份产品设计报告做最后的文字润色,键盘敲击声轻快而规律,如同某种背景音效。
胡璃窝在自己的下铺,帐子没有完全拉拢。她背靠着叠起的被子,膝盖上摊开着那本在“墨香缘”新买的《淮海居士长短句》,就着石研那边漫过来的灯光,轻声读着一阕《鹊桥仙》的句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声音很轻,像是呓语,又像是品味。
石研在上铺,她的区域光线最集中。她正靠着枕头,翻阅着一本厚厚的摄影集,是某位大师的暗房人像专集。她看得极为专注,偶尔会停下来,用手指轻轻描摹画面上光影的轮廓,似乎在揣摩拍摄时的布光和瞬间捕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舒缓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纸墨香、隐约的护肤品味道,以及属于寝室的、特有的“家”的感觉。
“秦学姐的塑像,大概还要多久能完成?”凌鸢忽然停下涂鸦,摘下一只耳机,转头问上铺的石研。她记得石研正在进行的记录项目。
石研的目光从摄影集上抬起,想了想:“按照现在的进度,可能还需要一周多。最后的细节打磨和表面处理比较费时间。”
“全程记录,感觉怎么样?”沈清冰也保存了文档,加入谈话,语气里带着一点纯粹的好奇。
石研放下书,认真思考了一下:“很奇妙。以前只是看到成品,现在能看到所有……犹豫、修改、甚至推翻重来的过程。感觉更……”她寻找着合适的词,“更完整地理解了一件作品,和创造它的人。”
胡璃在下面听着,插了一句:“就像修复古籍,看到的不只是装订好的书,还有每一页破损又弥合的历史。”她总是能联想到自己的领域。
凌鸢点点头,重新戴回耳机,但没再涂鸦,似乎在想些什么。沈清冰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凌鸢屏幕上那些无意识画出的、彼此缠绕的线条。
短暂的沉默后,胡璃又轻声念了另一句:“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这句应景。”石研在上铺轻轻笑了一下,指了指窗外朦胧的月色。
夜更深了。不知是谁先打了个哈欠,如同一个信号。
“睡吧。”沈清冰率先保存关闭所有文件,合上了电脑。
凌鸢也退出了程序,收拾好数位板。
石研小心地合上厚重的摄影集,放回床头书架。
胡璃将诗集收进枕边的小篮子,拉好了床帐。
台灯和阅读灯次第熄灭。410室陷入一片黑暗与安宁之中,只余下窗外偶尔路过的风声,以及室内四道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一天的喧嚣与思考,各自的专业探索与情感涟漪,最终都沉淀在这间小小寝室的静谧里。深度互锁的关系网络,在夜晚,以这种最平常的方式,显露出它坚实而温暖的基底。清墨大学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这样的日常里,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