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船舱内弥漫着铁锈与海腥味，众人借着窗外透来的微弱霓虹灯光，检查着各自的损伤。秦飒的液压臂需要更换密封件，沈清冰的精密义手也有轻微变形。幽冥丝的阴寒内力更是如附骨之疽，需要运功驱散。
“我们像掉进蜘蛛网的虫子。”胡璃揉着被丝风扫过、隐隐作痛的手臂，“这幽冥楼，简直无孔不入。”
“必须找到突破口，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凌鸢调息着，罗盘在意识中缓缓旋转，试图在混乱的因果线中寻找那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船舱角落一堆废弃的缆绳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类似电流干扰的“滋滋”声。
“谁？！”秦飒瞬间警觉，铁掌横在身前。
那堆缆绳蠕动了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但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却装配着与其衣着格格不入的、看起来相当精密的微型数据处理义体。他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却灵动而警惕，像只受惊的小兽。
“别……别动手！我没有恶意！”少年举起双手，手里还捏着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类似数据接收器的东西，“我……我叫小豆子，是‘信鸽’。”
“信鸽？”邱枫挑眉，这个称呼在这个世界似乎别有含义。
“就是……就是跑腿的，送信的，有时候也……帮忙打听点消息。”小豆子语速很快，偷偷打量着眼前这群气质非凡的“江湖散人”，“我刚才……在码头‘捡数据’，看到你们和幽冥楼的人动手了！你们真厉害！”
捡数据？众人明白了，这少年是个混迹底层的“数据扒手”，专门从各种泄露的通讯信号和废弃设备中窃取信息。
“你看到了什么？”凌鸢走到他面前，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豆子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看到你们在找‘公道’！还打伤了幽冥楼的‘幽影卫’！现在外面全是幽冥楼的眼线，你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你有办法？”沈清冰问。
小豆子用力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一条秘密数据通道，可以绕过幽冥楼的监控网，直通‘江湖茶馆’！那里是三教九流交换情报的地方，说不定有你们想要的消息！不过……”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宇宙通用的手势，“得加钱。”
星岚嗤笑一声，抛过去几枚高纯度的数据币：“带路。要是敢耍花样……”她没说完，但指尖弹出的电弧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豆子接过数据币，脸上乐开了花：“放心！我小豆子最讲信用！跟我来！”
他带着众人钻进船舱更深处，撬开一块伪装成锈板的暗门，露出后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布满各种线缆和管道的狭窄通道。
“这是旧城区的废弃数据管线，早年‘天机阁’铺设的，后来废弃了，但基础结构还在，幽冥楼那帮家伙看不起这种老古董，监控很少。”小豆子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熟练地避开几处闪烁着危险电火花的破损点。
通道内昏暗潮湿，只有义眼自带的夜视功能才能看清前路。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尘埃的味道。
“你好像对幽冥楼很了解？”凌鸢状似无意地问道。
小豆子脚步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些：“我爹……以前就是给他们做义体维护的。后来……因为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失踪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恨意，“所以我一直在偷偷收集幽冥楼的情报，希望能找到线索。”
原来如此。这少年与幽冥楼，也有血仇。
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穿行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小豆子示意众人噤声，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块活动的砖石。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淡淡的茶香。
他们出现在一条热闹街市的后巷，对面就是一栋古色古香、却挂着全息招牌的茶楼，招牌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江湖茶馆】。
“就是这里了。”小豆子低声道，“里面鱼龙混杂，你们自己小心。我的任务完成了，后会有期！”说完，他像泥鳅一样钻回管道，消失不见。
众人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走进了这间充斥着传统与现代矛盾的江湖茶馆。
茶馆内部空间极大，雕梁画栋间镶嵌着全息投影，播放着江湖快讯和通缉令。跑堂的小二端着茶水在桌椅间穿梭，动作敏捷，脚下似乎安装了某种助力义体。茶客们更是千奇百怪，有抚琴的盲眼老者，指尖流淌出的音符却带着数据干扰的效果；有对弈的中年文士，棋盘上落下的棋子竟能引动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更多的是高谈阔论、交换着各种真假难辨消息的江湖客。
凌鸢几人找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了壶最普通的清心茶，默默聆听着周围的议论。
很快，一些关键词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前几天夜莺码头那事……”
“……幽冥楼这次踢到铁板了，几个幽影卫带伤回去……”
“……‘公道’？哼，这年头哪有什么公道，拳头大就是公道……”
“……不过，我好像听说，之前那个嚷嚷公道的愣头青，好像和‘废剑山庄’有点关系……”
“……废剑山庄？那个早就没落的破落户？他们不是早就被……”
废剑山庄！
凌鸢眼神一凝，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似乎是一条新的线索。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进一步探听时，茶馆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一群身穿统一制服、胸前佩戴着“天机阁”徽记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中年人。他目光如电，扫过整个茶馆，最后，定格在了凌鸢这一桌人身上。
“天机阁巡查！”中年人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接到举报，有不明身份者，使用非法数据通道潜入城区。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天机阁！这个位面的官方管理机构！
刚刚摆脱幽冥楼的追踪，又被官方势力盯上了！
凌鸢心中暗叹，这个赛博武林，想低调查点事情，可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