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使团离开后,青川县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沈宁玉大部分时间待在大青村的家中。
落霞山庄那边,周大和周三兄弟确实展现了不俗的管理才能,将日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随着山庄规模渐大,牲畜增多,加上红薯粉条和红薯干的制作也需要人手,沈宁玉又通过牙行,在周大的建议下,谨慎地添了两个老实本分、签了活契的仆役帮忙。
她只需隔几日去看看,把握大方向即可。
这日,沈宁玉正在房间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很快,就见镇上的里正陪着一名身着官服、面生的衙役急匆匆赶来,那衙役见到沈宁玉,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洪亮中带着激动:
“沈顾问!京城天使携圣旨已至县衙,裴大人命属下快马前来,宣您即刻前往县衙接旨!”
“圣旨?!”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秀正在外面院子里,手里的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晒的东西撒了一地,她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抓住沈宁玉的胳膊,声音发颤:
“玉、玉姐儿……这,这圣旨……是福是祸啊?”
这时大爹二爹,还有在家的三个哥哥也都从屋内惊慌地走了出来。
沈宁玉心里有所猜测,但看到家人惊慌的模样,她连忙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安抚道:
“娘,别怕。若是坏事,来的就不是宣旨,而是锁拿的官兵了。想必是红薯的事情,朝廷有了封赏。”
她语气镇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瞬间安抚了家人慌乱的情绪。
赵大川作为村长和一家之主,此刻也强自镇定下来,对那衙役道:
“这位差爷,我们这就准备,马上随玉姐儿去县衙!”
最终,由大爹赵大川和二哥沈海陪同沈宁玉前往县衙接旨。
沈海心思细,力气大,路上也能照应。沈秀和孙河则留在家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等待着消息。
马车一路疾驰,赶到县衙时,正堂外已是香案高设,气氛庄严肃穆。
裴琰率领县衙一众属官恭敬肃立。
见到沈宁玉在父兄陪同下到来,裴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示意她站到前面合适的位置。
他的眼神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也让紧张的赵大川和沈海稍微松了口气。
沈宁玉深吸一口气,站定,垂首敛目。
很快,宣旨太监面带微笑,展开明黄的圣旨,朗声宣读。
当听到对沈宁玉的丰厚赏赐——“擢升正七品农事顾问,年俸加倍,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京中府邸一座,皇庄田亩二百!
赐‘农事博士’称号,允其随时可就农事水利等务,直奏于朕!”时,沈宁玉能听到身后父兄压抑的抽气声。
而圣旨后半段,也对裴琰进行了嘉奖擢升:
“……青川县令裴琰,勤政爱民,护持祥瑞,功绩卓着,擢升为正五品云州府同知,仍暂领青川县令一职,总管云州赤玉薯推广事宜,赐金银若干!”
【赤玉薯?】
沈宁玉心里忍不住吐槽,【好好的红薯,改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名字……不过听起来是挺贵气的。裴琰也升官了,正五品同知,还总管推广,权力不小。】
她按下思绪,在裴琰的示意下,上前一步,同裴琰一起叩首谢恩,声音清亮沉稳:
“下官裴琰\/沈宁玉,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旨完毕,送走天使。
堂内凝重的气氛瞬间被热烈的道贺声取代。
赵大川和沈海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会连连作揖回礼。
裴琰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围住的沈宁玉。
待众人稍散,裴琰走上前,温声道:“沈博士,恭喜。”
如今她有了“农事博士”的称号,称呼也随之改变。
沈宁玉连忙敛衽回礼:“多谢裴大人……不,裴同知大人一直以来的关照与提携。” 她及时改口,语气真诚。
裴琰微微一笑,随即神色转为郑重:
“沈博士,陛下隆恩,委以重任。这‘赤玉薯’的推广,乃当前云州第一要务。
圣旨命我总管此事,然此事离不开你的鼎力相助。接下来,恐怕需你随我一同,往云州府及府内各县走一趟,实地勘察,指导种植。”
沈宁玉心里早有预料,【圣旨都说了协助推广,我还能拒绝不成?估计在县城忙完这阵,就得跟着出远门了。
还好这红薯用藤蔓就能种,繁殖快,不然光靠留的那些种薯,哪里够全州种的?】
她面上丝毫不露,恭敬应道:
“下官明白,推广‘赤玉薯’利国利民,下官义不容辞,定当全力配合大人。”
裴琰看着她沉稳的模样,眼中赞许之色更浓,点了点头:
“好。具体行程,待本官安排妥当,再与你细说。你先与家人回去,好好安置赏赐,与家人分享喜悦。”
“是,下官告退。”
带着沉甸甸的圣旨和赏赐清单,在父兄激动又恍恍惚惚的陪伴下,沈宁玉离开了县衙。
马车上,赵大川和沈海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反复看着那赏赐清单,嘴里不停念叨着“黄金千两”、“京城的宅子”、“皇庄的土地”。
沈宁玉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感慨:
【这赏赐是真丰厚,可惜,还没躺稳,就得为这‘赤玉薯’奔波了。云州府啊……估计这一去,又得几个月。】她轻轻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