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山庄染成一片暖金色,沈宁玉检查完红薯苗的长势,心下稍安。
周大一家照料得十分精心,这几亩红薯算是步入了正轨。
谢君衍也随之起身,动作优雅地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天色已晚,山路不便。阿令——”
阿令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
“用娘子的新车,送她回县城小院。”
谢君衍吩咐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沈宁玉本想拒绝,但看看自己那匹新买的、还算温顺的驽马,又看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有免费车夫不用是傻子。反正车是我的!】
她对着谢君衍硬邦邦地道:“有劳费心。告辞。”
说完,便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
谢君衍站在廊下,看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唇角微勾,并未再说什么。
阿令沉默地坐上驾车的位置,一抖缰绳,马车便平稳地驶出了落霞山庄。
车厢内,沈宁玉靠在微微晃动的车壁上,松了口气。
总算暂时摆脱那个家伙了。
马车行至半途,天色已然全黑,只有朦胧的月色和车头挂着的灯笼提供些许光亮。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从对面飞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银甲,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身姿挺拔飒爽,正是巡营归来的韩少陵。
他似乎有紧急军务在身,并未留意这辆行驶在官道上的普通青篷小车,一阵风似的从马车旁掠过,很快便消失在身后的夜色中。
沈宁玉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是韩少陵啊……幸好他没看见我。】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马车顺利抵达梧桐里小院门口。
阿令勒停马车,动作利落地跳下车,垂手肃立一旁,依旧是那副沉默是金的样子。
沈宁玉钻出车厢,对阿令道:“多谢相送。”
她话音未落,只见阿令对她抱拳一礼,然后……然后一个闪身,就如同融入夜色般迅速消失不见了,根本没给她再说点什么的机会。
沈宁玉:“……”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护卫!来无影去无踪的!】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五哥沈书探出头来:“六妹?是你回来了吗?我好像听到车马声……咦?这马车是?”
他好奇地看着停在门口的青篷小车和那匹温顺的褐色驽马。
紧接着,三爹林松也闻声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刚回来不久,脸上还带着一丝官学忙碌后的疲惫。
看到门口的马车,他眼中露出明显的疑惑:“玉姐儿,这是……?”
沈宁玉连忙解释:“三爹,五哥,这是我刚买的马车和驽马。
想着以后来往县城、村里和……和一些地方能方便些,总不能老是租车或者麻烦三哥接送。”
林松闻言,眉头微蹙,走近些仔细看了看马车和马匹:
“你自己买的?这……得花不少银钱吧?你虽有些俸禄和稿酬,但也该仔细些花用……”
他的语气里有关切,也有一丝不赞同,觉得女儿似乎有些过于大手大脚。
沈宁玉早就想好了说辞,语气轻松地安抚道:
“三爹放心,没花多少,这马是驽马,车也是半旧的,加起来很划算的。
有了自己的车,以后我去书肆交稿、采买,或者回村看娘和大爹二爹都方便许多,长远看是省钱的。
而且如今我好歹有个虚衔,有时也需要出门办事,总得有个代步的,不能失了体面不是?”
她这话合情合理,既考虑了实用,也顾及了面子。
林松听着,眉头渐渐舒展,叹了口气:
“你说得也有理。只是如今家中光景虽好了些,但到底根基尚浅,你一个女孩儿家,行事还需谨慎,莫要太过招摇。”
“我知道的三爹,我心里有数。”
沈宁玉乖巧应下。
沈书则已经兴奋地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男孩子对车马总有天然的兴趣:
“六妹,这马看着真精神!以后我能学着赶车吗?”
“等你功课再进步些,有空就教你。”
沈宁玉笑道。
“好了,小五,帮你妹妹把马牵到后院去,喂些草料饮水。”
林松吩咐道。
“哎!”
沈书高兴地应下,小心翼翼地接过缰绳。
沈宁玉则提着从车上拿下来的一个小包袱,跟着走进了院子。
来到后院,沈书找来水桶和草料。
沈宁玉接过水桶:
“五哥,你去帮我把车上那个小垫子拿下来吧,我去打水。”
支开沈书,她迅速从空间引了些灵泉水混入水桶中。
【喝点灵泉水,希望你身体棒棒,跑得稳稳,以后可是我的重要伙伴了。】
她心里默念着,将水桶放到驽马面前。
那匹温顺的褐色驽马低头嗅了嗅,似乎察觉到了水的不同,欢快地甩了甩尾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显得格外满足。
沈书拿着垫子回来,看到马儿喝得欢畅,憨笑道:“它好像很渴了。”
“嗯,跑了一天了。”
沈宁玉轻轻抚摸着马颈,看着它喝水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林松站在后院门口,看着女儿细心照料马匹的样子,灯光下,女儿的身影似乎比刚来县城时又挺拔了些许,做事越发有主见和条理。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些许难以言喻的担忧。
最终,他只是温和地说道:“收拾好了就早点歇息,莫要熬太晚。”
“知道了,三爹。”
沈宁玉回头应道。
夜色渐深,小院恢复了宁静。
只有新成员——褐色驽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