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在钱家仆役中蔓延开来。
什么钱家,什么三爷,在眼前这超乎理解的恐怖景象面前,全都成了狗屁。
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开枪的,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手中的武器,发疯似的转身就想往树林里逃窜。
“现在才想跑?”林发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晚了。”
他手指如同弹奏琵琶般轻轻一动。
那十几个挡下子弹的纸人,瞬间动了。
它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幽灵,速度快得只剩下几道白色的残影,无声无息地飘向那些四散奔逃的钱家仆役。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有一声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噗嗤”声,以及人体倒地的闷响。
每一个被白色纸影掠过的仆役,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脖子上或者心口处,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或者一个贯穿身体的空洞。
转眼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几号人,除了那个瘫坐在侄子尸体旁、面无人色、裤裆湿透、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钱三叔。
已经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林间空地上。
篝火的余晖映照下,这片空地仿佛化为了修罗场。
那几个完成了任务的纸人,轻飘飘地飞回林发身边,如同忠诚的侍卫,静静悬浮在他身后。
纸面上那些猩红的符文,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秋生和文才看着这一幕,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虽然知道师弟厉害,但这操纵纸人、谈笑间夺人性命的手段,还是让他们感到一阵心悸。
林发看都没看那些尸体,目光落在唯一活着的钱三叔身上。
钱三叔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看着林发,如同看着从九幽爬出来的魔神,牙齿咯咯打架,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现在,你觉得,谁该给谁道歉?谁该赔钱?”
钱三叔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对着林发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砰砰作响,瞬间就见了血。
“仙……仙长,饶命,饶命啊,是我有眼无珠,是我钱家该死。
我们赔,我们赔,钱家所有的钱都赔给您,只求仙长饶我一条狗命。”
林发看着他这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钱,我不缺。”
他淡淡说道。
“我问你,梅花村最近丢小孩的事,跟你们钱家,或者说,跟何家,有没有关系?”
钱三叔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林发眉头微皱,身后一个纸人无声地向前飘了半尺。
钱三叔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喊道:“有,有关系,是……是何管家让我们钱李杨三家配合的。
说是……说是镇长需要一些‘药引子’……具体做什么,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仙长明鉴,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药引子?”林发眼中寒光一闪。
用小孩做药引?何家果然在搞邪门歪道。
“那些孩子被关在哪里?”林发逼问。
“在……在村后山的那个废弃的枯井里,有……有何家的人看着!”
钱三叔为了活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
林发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看他。
他转身对秋生和文才道:“师兄,收拾一下,我们去后山看看。”
“那……那他呢?”文才指了指还在磕头如捣蒜的钱三叔。
林发没说话,只是轻轻一挥手。
悬浮在他身后的一个纸人,如同鬼魅般飘向钱三叔。
钱三叔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纸人轻轻在他额头一点。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和他侄子躺在了一起。
林发看都没看身后的尸横遍野,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些垃圾。
他袖袍再拂,那些纸人化作道道白光,飞回他袖中消失不见。
林发将钱家那十几具尸体处理干净,连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刚才那场血腥冲突从未发生过。
他动作麻利,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走吧。”他当先朝着村后山的方向走去。
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震撼,赶紧跟上。
夜色更深,山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地尸体和逐渐熄灭的火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短暂而血腥的杀戮。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戏班的两个女演员,还有那个自称懂风水的老师。
以及暗中跟踪他们、想捞好处的巡捕房队长和他的两个手下,塌鼻梁和憨呆脸。
这六个人,一前一后正鬼鬼祟祟地摸黑行动。
之前林发丢过去那个包着诗的纸团,被红姐捡到。
她不识字,但那老师却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拿着纸对着月光研究了半天。
又是沾水又是火烤,还真让他从那首诗的字里行间和纸张背面的隐秘纹路里,破译出了一张简陋的“藏宝图”!
财帛动人心啊!
这三人一合计,管他真假,先去看看。
万一真挖到何家的宝藏,那就发了。
而巡捕房的那三个人一直在寻找线索,看到他们偷偷摸摸地,便不露声色地尾随着他们。
凭着孙老师的分析和藏宝图的指引,他们先是溜进村里的祠堂,在屋顶正脊的八仙灰塑上拿到了一把的钥匙。
然后,他们趁着朦胧的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村子边缘一片低洼阴森森的荒地。
这里,正是何公子划下的禁地。
平时有钱李杨三家派的人守着,村民根本不敢靠近。
但今晚不知为何,守卫异常松懈,竟然让他们六个轻易溜了进来。
“就是这里了,藏宝图指的就是这块地!”那位老师压低声音,兴奋地指着前方。
在后面的巡捕房队长举着火把,警惕地四下张望。
火光摇曳,照亮了前方的大片土地。
这一招,差点把他魂给吓飞了。
只见眼前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窖藏,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艳丽色彩的花朵海洋。
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罂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