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英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千回百转。
家里边养了牛,秋天砍下来的秸秆就算没有都扛回来也都在地头不挡道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垛着。
那都是给牛准备的储备粮,冬天外面的草都枯死了,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或者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就拿来喂牛。
下午吃了饭天都差不多黑了,王翠英原本是在屋里收拾锅碗,收拾完了之后转出去就没见人影了。
高明江只当他又去串门了。
这会儿过了最忙的时候,吃完饭不着急睡觉,那就院子里这串一下,那串一下,东家长西家短的说说话。
王翠英今天可没有干这事。
她鬼迷心窍的脑子一热去了后面地里。
后面那地里是早先还在伏天的时候就种的萝卜,后来又陆陆续续的种了蒜。
地头上是从山上面扛回来的苞谷秸秆垛在那里。
她钻进了秸秆堆子。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抓贼。
她其实早就怀疑花溪了。
因为花溪回来的次数不多,明面上也看不出来个什么。
但似乎她每次一回来,后面那个菜地总会出点问题。
一开始王翠英也没有注意,时间长了很难不注意。
总是有踩踏过的痕迹。
有好几次花溪回来王翠英睡着睡着就爬起来了。
屋里灯是灭的,但是有动静,动静不大,但作为一个过来人,那个声音她还是有点熟悉的。
她怀疑花溪偷人。
但这个怀疑只是放在自己心里,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
花溪日子不好过她也知道。
还那么年轻,嘴上巴巴的说着以后不找了,但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怀疑归怀疑,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提起过。
她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心从来都不是坏的。
知道这些事情不能随便说,说出来是会要人命的。
男人已经死了,又不是还在,偷偷摸摸的找一个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能入了花溪的眼。
毕竟当初林正清那个事情闹得那么大。
林正清那个人,就样貌来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但他是有媳妇儿的。
有家室的男人那肯定是不能碰的,破坏人的家庭,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所以花溪反应那么大在王翠英看来也是正常的。
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王翠英是有点好奇的,但是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每次花溪回来就会偷偷摸摸的过,那一定就是队上的人,绝对不会远。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时间长了,绝对的会露出蛛丝马迹。
后来她就开始怀疑高明海。
这世上从来没有谁对谁无缘无故的好。
以前高明海对老三家确实挺好的,当然对他们也不差,
毕竟是亲兄弟嘛!
所以一开始王翠英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
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可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前几次回来之后。
花溪不对劲,高明海更不对劲。
他们在一起吃过饭,说过话。
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之后,王翠英注意的点就更加的刁钻了。
花溪看高明海的目光躲躲闪闪。
高明海看花溪的眼神,偷偷摸摸黏黏糊糊。
都是过来人。
王翠英跟高明江之间没有那死去活来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她清楚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毕竟他们家有个活生生的例子,高明川
那以前恨不得一天到晚粘在花溪身上,看花溪的眼神就跟那糖太稠了拉出了丝一样。
高明海现在看花溪的眼神和当初的高明川如出一辙。
干净不了一点。
所以,在听高明江说高明海甚至去帮花溪挑水的时候,她就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
她要证实一下,看看老大跟花溪两个私底下是不是真的那什么了。
高明海可不知道他自以为的妥帖早就被人怀疑上了。
甚至还有人躲在那里就等着抓他的把柄。
既然回来了,那他自然是要过来的。
哪怕明天一早老早就要去树林里干出力气的活,也不妨碍他今天晚上提前把一部分力气在花溪身上。
天才黑了没一会儿他就过来了,王翠英蹲在秸秆垛子里听着树林子里鸟儿咕咕的叫,在那里盘算这盘算那,盘算着盘算着就发现有人来了。
还是从他们鸡圈边上过来的,压根儿就没从菜地里走,直接绕着菜地边上从后门下去,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后门。
后门是早早的就留下的!
月光朦朦胧胧看不多真切,但是高明海的背影王翠英还是很熟悉的。
就是他!
王翠英回屋的时候,头顶上还顶着苞谷叶子。
高明江都躺下了,看了她一眼:“你这黑咕隆咚的上哪了,弄了一头叶子。”
“去后面地边上抱了一捆苞谷杆子给牛添了点夜草。”她能上哪呀?她是去抓贼又不是去偷人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为了不引起人怀疑,她还是找了这么个借口。
倒也不完全是借口,她回来的时候真的扛了一捆苞谷杆子丢在了牛圈里。
牛也是没想到自己突然还加餐了。
屋子里的灯还没有灭,花溪看着站在床边上的男人叹了口气。
“明天和后天就别来了。”来了她也不会留门的。
“嗯!”在这件事上,此刻高明海难得的听话。
他知道花溪的意思。
放木头本身就是一个很累很操心的活
更何况,后天就是许桂芳的周年了。
就算是忍不住也得忍。
至于这一会儿,来都来了,那自然是不必要再忍。
灯灭了,床又抑制不住的吱吱呀呀的响。
这种木头床说起来寿命长,但用起来是真的不好用。
这个动静就跟在伴奏似的,生怕人不知道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一样。
高明海总觉得这声音搅得他有些不得劲。
干脆把人抱了起来,直接去了外面的堂屋,把人摁在了堂屋里的桌子上。
桌子上冰冷的触感刺的花溪浑身哆嗦。
她的脑袋耷拉在桌子的边缘,仰面有些喘不过气,就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双手戳进了高明海浓密的头发里,揪扯着他,想要借此发泄出来,却又舍不得很用力,整个人煎熬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外面天黑了许久,屋里都还有轻微的动静。
一听就知道没有睡着。
王翠英也睡不着。
她按捺住自己再爬起来去听墙根的冲动
强迫自己早点睡,但是旁边高明江的那个鼾声吵的她心烦意乱。
老大真的可以啊,撵去了镇上还不够,回来也一晚上不空。
这一证实,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串起来,王翠英就都能想得通了。
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她不知道,但是能大概的猜到,肯定就是在她大嫂死了之后,也有可能就是今年的事,因为勾搭上了,老大才那么有魄力准备在镇上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