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挪窝”。
刘海中说的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一根根,狠狠扎进易中海的心窝子里。
这比直接说他怕去三线,怕吃苦,还让他难受一百倍!
这不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他易中海是个贪生怕死,只图安逸的懦夫吗!
易中海躺在床上,气得嘴唇发紫,浑身筛糠似的哆嗦起来。
他想骂人。
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海中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满意足地吃完一个橘子,把橘子皮随手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来。
“行了,老易,你好好歇着,安心养病,不管是院里还是厂里的事,有我呢!”
说完。
刘海中背着手,迈着胜利者的步伐,扬长而去。
他一走,一大妈看着床头那网兜里,孤零零的几个烂橘子。
再看看床上气得快断气的老头子,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作孽啊……这都是什么人啊……”
易中海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掐出血印。
他恨何雨柱那杀人不见血的诛心之言。
但更恨刘海中这假惺惺、真小人的恶毒嘴脸!
这俩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院子里。
阎埠贵刚把教案夹在胳膊底下,准备回家吃饭,正巧瞧见刘海中从易家出来。
那脚步,迈得跟戏台上的大将军似的,下巴颏都快翘到天上去,脸上那股子小人得志的劲儿,藏都藏不住。
阎埠贵是谁?
院里唯一的“文化人”,心里那算盘珠子拨得比谁都精。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脚下立马就跟生了根似的。
这会儿去,那是雪中送炭?
屁!
易中海倒了,刘海中起来了。
这节骨眼上跟老易走太近,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要是什么都不干,又显得他这个三大爷在院里没个立场,将来不好“开展工作”。
怎么才能既不花钱,不沾身,又能把“人情”送到位呢?
阎埠贵想了想,有了主意。
他把手往后一背,也溜达到易家门口。
那派头,活像个下来视察的老干部。
他可没刘海中那么俗,提什么烂橘子,丢人。
“咚、咚。”
阎阜贵象征性地敲两下门,不等里面应声,自己就推门进去。
一进屋。
先是环视一圈,然后煞有介事地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咳咳。”
一大妈刚扶着易中海喝了口水,一抬头,看见是阎埠贵,也是一愣。
阎埠贵走到床边,却又在三步开外站定,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字正腔圆地开了口。
“一大爷,听说你身体不适,我,代表咱们院里的知识分子阶层,来看看你。”
这话一出,差点没把易中海刚喝进去的水给呛出来。
阎埠贵却浑然不觉,继续用他那教训学生的口吻说道:“你可得放宽心,身体是顶顶要紧的…”
“你看看,这才几天,这院里啊,没你坐镇,都快乱套了!”
说完。
他也不管易中海和一大妈是什么反应,干脆利落地一转身,拔腿就走。
那脚底板,跟抹了油似的,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一大妈拉住说句话。
更怕被误会他要掏钱或者出力。
人刚出门,声音还从院里飘进来:“我先回了啊,家里还炖着菜呢!”
一前一后。
两拨“慰问”下来,易中海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彻底没能缓过来。
刘海中的烂橘子是往他心上捅刀。
阎埠贵的“慰问”就是往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还顺带吐口唾沫。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死死盯着屋顶角落里那张破败的蜘蛛网。
终于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什么叫人走茶凉。
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脸面和威信,到头来,还不如几颗烂橘子有分量。
……………
与此同时,轧钢厂车间里。
贾东旭两眼发直,精神恍惚。
操作机床时一个走神,冰凉的铁屑溅到脸上,他才猛然惊觉。
那飞速旋转的卡盘,几乎就要咬住他的袖口,把他整条胳膊都给卷进去!
“啊!”
贾东旭吓得怪叫一声。
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满是油污的地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然而。
换来的不是工友的关心,而是车间主任周扒皮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
“贾东旭!你他妈不想要手了是不是!不想干就给老子滚蛋!滚一边清醒清醒去!”
周围的工友们,更是毫无顾忌地哄笑起来,那笑声刺耳又恶毒。
“哟,贾师傅这是怎么了?想用手指头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啊?”
“哈哈,我看是想练练‘金刚指’吧!”
“……”
一句“死马当活马医”,像一根毒针,精准地扎进贾东旭心里最痛的地方,让他的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夜里加班回来。
贾东旭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一脚踹开家门。
屋里,秦淮茹刚把哭闹的棒梗哄睡着,听到动静,吓得一个哆嗦。
贾东旭一言不发。
白天在厂里受的所有怨气、羞辱……
此刻都化作一双喷着火的眼睛,死死盯住秦淮茹。
“看什么看!死人一样!还不去给老子打水洗脚!”
秦淮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出声。
默默地端来热水,蹲在他脚边。
水汽氤氲,却暖不了屋里冰冷的气氛。
他洗完脚,一脚踹翻水盆,热水混着污垢溅了秦淮茹一身。
贾东旭一把将她拽到冰冷的土炕上。
“你不是惦记傻柱吗?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男人!”
他像一头被激怒后失去理智的野兽,粗暴地撕扯着。
秦淮茹躺在炕上,眼睛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房梁,那里也结了一张网。
她任由身上的男人发泄着无能的怒火。
身上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那片死寂。
这个家,这个男人,已经烂到根里。
她逃不掉,也挣不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跟着一起腐烂。
……………
接下来几天。
贾东旭感觉上班,就是度日如年。
不是被嘲笑,就是被挨骂。
他终于熬不住了,回到家,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死蛇,一头栽在炕上。
贾东旭把脸埋在发霉的被子里,一股子汗臭和霉味直冲脑门。
肩膀一耸一耸,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又闷又难听。
“妈…我不想去了…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