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浇下去的头两天，李曜心里七上八下的，几乎隔一会儿就要趴到田埂边上看一眼，生怕那点浑浊的水不但没救活苗子，反而把它给送走了。
直到第三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凑过去，眯着眼仔细打量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那棵原本蔫得快贴到地上的玉米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悄挺起了一点腰杆！虽然还是细得像根针，但那两片原本边缘焦黄、卷曲着的子叶，似乎舒展了一些，颜色也从那种濒死的灰绿，透出了一点鲜活的嫩绿！
更重要的是，在两片子叶中间，一个米粒大小、嫩黄嫩黄的小尖尖，冒了出来！
长新叶子了！
李曜差点没叫出声来，他死死盯着那个小黄点，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确认自己没看花眼。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像暖流一样冲遍他全身，比那天撬动机械臂发了电还要让他激动。
这破地方，这硬得跟石头似的红土，这能把人烤干的太阳……居然真的能长出东西来！他播下的种子，没白费！他冒死弄回来的水，没白费！
这棵小小的苗，不再仅仅是他活下去的象征，它成了这片死寂荒原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征服”证明。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那片还没展开的嫩叶尖，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好样的。”他嗓子有点哑，低声说了一句。
有了这个巨大的鼓舞，李曜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水的问题暂时缓解，但远未解决。上次能从青铜鳞豹那儿虎口夺食，运气占了很大成分，那家伙现在肯定更加警惕，同样的法子很难再用第二次。
而且，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豹子为什么死死守在那片淡蓝色的硅珊瑚旁边？仅仅是因为那里靠近水源吗？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那些蓝色的硅珊瑚，和他之前见过的灰白色的完全不同，它们在豹子守护的核心区域，说不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决定，下次去查探，重点要放在那些蓝色硅珊瑚上。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巩固一下自己的“基地”。水壶和储水袋里的水还能撑一段时间，他需要利用这个空档，继续他的“发电大业”，同时，也要想办法改善一下玉米苗的生长环境。
他再次走向那个丑丑的发电装置。看着那需要耗费巨大力气才能撬动一下的机械臂，他眉头皱了起来。这样效率太低，人也受不了。
他围着“荒狼”的残骸转悠，目光在那些破损的装甲和裸露的线路之间扫视。能不能找到更省力的方法？或者，找到其他还能利用的部件？
他在机甲腰腹部位的一个撕裂口附近，发现了几根断裂的液压管。里面残留的液压油早已干涸凝固，但管子本身材质似乎还行。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把这些液压管修复，哪怕只是部分修复，是不是能利用液压来辅助驱动机械臂？那样肯定比纯靠撬棍省力。
但这需要专业的工具和材料，他现在没有。
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那块黑石头，除了摩擦，有没有其他激发它放电的方式？比如……加热？或者用不同材质的物体去碰撞？
他捡起一块普通的暗红色硅石，用蝎尾刺敲下一小块尖角，然后拿着这尖角去刮擦黑石头。
“刺啦！”电弧比用蝎尾刺金属部分刮擦时似乎更亮了一点！
他又尝试用一块找到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碎片去刮擦，效果也不错，但似乎不如那硅石尖角。
“难道这石头挑食？喜欢跟硅基的东西蹭？”李曜嘀咕着，觉得这发现有点意思。他记下来，准备以后有机会多找几种材料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李曜的生活规律了起来。早上起来先看苗子，看着那嫩黄的小尖尖慢慢舒展成一片小小的、真正的绿叶，他心里就说不出的踏实。
然后就是跟那发电装置较劲，虽然累，但看着电容里缓慢积累的电量（尽管还是少得可怜），也算有个盼头。偶尔，他会拿着那点微弱的存电，去尝试激活“荒狼”身上其他不同的接口或指示灯，大部分时候没反应，但偶尔某个角落会闪一下微光，都能让他高兴半天。
他还用多余的金属片和支架，给玉米苗搭了个更牢固、稍微扩大了一点的遮阳棚，防止风沙把它埋了。
期间，他又去了一次水源山谷，但没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躲在断崖上，用从登陆舱拆下来的一个简陋瞄准镜（本来是装饰品）观察。
那青铜鳞豹果然更加警觉，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那片淡蓝色硅珊瑚旁边，很少离开。李曜注意到，它偶尔会去舔舐岩壁上渗出的水，但更多的时候，它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那些蓝色硅珊瑚上，甚至会用鼻子去轻轻触碰它们。
这举动太反常了。野兽守护水源很正常，但对着一片“石头”一样的植物如此上心，就有点奇怪了。
李曜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那些蓝色硅珊瑚，绝对是关键！它们可能不仅仅是植物，或许蕴含着某种能量，或者对那豹子有什么特殊作用。
如果能搞清楚那是什么，说不定不仅能解决水的问题，还能找到其他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更高效的能源？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火热。但怎么在豹子眼皮子底下接近并研究那些蓝色硅珊瑚，是个天大的难题。
他看着手里那块黑石头，又看了看远方山谷的方向。
“得想个更聪明的法子……”他喃喃自语，“不能老是硬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玉米苗在李曜的精心照料（主要是浇水）下，顽强地生长着，虽然缓慢，但确实在长大。那点绿色，成了这片红色荒原上最动人的风景。
而李曜，一边照顾着他的苗，一边捣鼓着他的电，一边琢磨着怎么对付那头豹子和它守护的“宝贝”。生存的压力依然巨大，但希望，也像那棵玉米苗一样，在这片坚硬的土地上，一点点扎下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