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阶梯,宛若通天之途。越往上行,源自巫神祭坛的威压便越是沉重。当钟海明踏上第三千级阶梯时,那威压已如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肩头,空气都变得粘稠无比,呼吸间都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跟在他身后的阿妮塔,此刻已是香汗淋漓,俏脸通红,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她虽是苗疆天才,根基扎实,但毕竟只是练气期,能凭借自身毅力走到这里,已属不易。
钟海明步伐依旧沉稳,但也能感觉到,这威压并非单纯的重量,更蕴含着一丝古老意志的洗礼,在不断冲击、锤炼着他的肉身与神魂。他心念微动,并未以蛮力完全抗衡,反而稍稍放松了护体灵光,引导部分威压作用于己身。
“轰!”
更强的压力瞬间作用在四肢百骸!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血肉筋膜在压力下微微震颤,连丹田内那鸿蒙混沌道基的旋转,都似乎凝滞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下,膻中穴内的九龙鸿蒙鼎,以及那初开的混沌洞天,竟自发地传来一股微弱的吸力!并非吞噬,而是如同呼吸般,将这股蕴含古老意志的威压,一丝丝地纳入鼎中,经过混沌之气的流转,又反哺出一股更加精纯、带着淬炼意味的能量,融入他的肉身与道基!
这巫神威压,竟也能被鸿蒙鼎转化,用以淬体!
钟海明心中了然。他不再急于登顶,反而刻意放缓了脚步,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借助这通天阶梯的威压,千锤百炼着自己的鸿蒙道基与强悍肉身。他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呼吸,吞噬着压力,转化为自身成长的资粮。
跟在后面的阿妮塔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咬牙坚持,她知道钟海明此举必有深意。
而此时,下方阶梯也传来了动静。
幽冥道的黑袍老者与“暗影”的影刃,几乎同时突破了第四千级阶梯的关卡,踏上了更上层。两人显然都动用了秘法或法宝,周身灵光闪烁,气息却比之前紊乱了不少,显然消耗巨大。
他们抬头望去,看到上方那道依旧不紧不慢、仿佛在散步的身影,脸色都难看至极。
“不能让他抢先!”黑袍老者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落在手中骨幡上。骨幡乌光大盛,幻化出一个狰狞的鬼首虚影将他包裹,速度陡然加快,如同鬼影般向上窜去。
影刃也不甘示弱,低喝一声,身形如同融入阴影,变得模糊不定,阶梯上的威压对他似乎减弱了几分,速度同样激增。
两人都存了抢先登顶,或许能凭借地利或提前触发某种机制来压制钟海明的心思。
钟海明对下方的追赶置若罔闻。他此刻正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淬炼状态中。当他踏上第六千级阶梯时,威压再次暴增,已然达到了足以将普通筑基初期修士压趴下的程度。但他周身暗金流光隐现,鸿蒙道基稳如磐石,不仅未被压垮,肉身的强度反而在压力与鸿蒙鼎的双重作用下,向着筑基后期隐隐迈进!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那三种已点亮龙纹力量(乙木青龙、寂灭白虎、血煞朱雀)的掌控,在这股意志的磨砺下,变得更加圆融如意。
七千级、八千级……
当钟海明踏上第九千级阶梯时,下方的黑袍老者与影刃,才堪堪挣扎到七千级左右,已是强弩之末,速度大减,望着上方那道依旧从容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最后的九百九十九级,威压达到了顶峰!仿佛整个天地都压了下来,空间都为之扭曲!阿妮塔早已无法承受,被钟海明以一股柔和的力道送入了星纹戒的储物空间中暂避。
钟海明深吸一口气,体内鸿蒙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混沌色的真元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他一步踏出!
“咚!”“咚!”“咚!”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大道鼓点之上,青玉阶梯发出沉闷的轰鸣。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支撑天地的脊骨,任由万钧压力加身,我自岿然不动!
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
当最后一级阶梯被踏在脚下,所有的威压瞬间消失无踪。
钟海明独立于祭坛之巅。
这是一个极为宽阔的圆形平台,平台地面刻画着一个覆盖了整个顶部的巨大星图,星辰以不知名的宝石镶嵌,即便历经万古,依旧散发着微弱而永恒的光芒。
平台的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三个并排的、与青铜钥匙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凹槽周围,环绕着九尊形态各异、或狰狞、或威严、或神秘的兽首石雕,分别对应着龙、虎、雀、龟、蛇等古老图腾。
而在平台的最边缘,靠近钟海明上来的阶梯口不远处,还盘坐着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身着残破的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周身却流转着一股中正平和的纯阳气息,修为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他似乎在闭目调息,但钟海明出现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扫视过来,带着一丝审视与惊讶。
另一人,则穿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古老苗疆服饰,头上插着华丽的银饰,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妪。她的气息与阿妮塔同源,却更加深沉晦涩,竟也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她看向钟海明的目光,则带着浓浓的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这两人,显然比幽冥道和“暗影”的人更早抵达此地!而且看样子,似乎在此对峙或等待了不短的时间。
钟海明的目光与那青袍老道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他的视线便落在了平台中央的那三个凹槽上。
三把钥匙在星纹戒中灼热得发烫,强烈的召唤感正是源自那里。
就在这时,下方阶梯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喘息声。幽冥道的黑袍老者与“暗影”的影刃,也终于凭借着秘法和毅力,几乎是同时挣扎着踏上了祭坛顶端!
两人一上来,便踉跄几步,差点瘫软在地,急忙取出丹药服下,看向平台中央凹槽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但当他们看到早已在此的钟海明,以及那两位气息不凡的陌生人时,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祭坛之巅,三方(钟海明独自一方)先行者,两方后来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平台中央,那三个决定着接下来局势的钥匙孔上。
钟海明无视众人各异的目光,缓缓抬步,向着中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