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看到姑娘回来,低着声音道:“小姐,刘妈妈说孙公子在前厅,晚饭时让您过去一趟,牌子奴婢放桌子上了。”
姑娘点头,丫鬟抱着东西退了出去。姑娘走到盆架前脱着衣衫道:“水放过来你忙去吧。”
月影应‘是’走到近前放好了水,照旧在转身时偷看,今日的运气真是好,这姑娘是画像里的另一个人,董二小姐董欣怡,两个要找的人刚进府就全找到了。
月影停了脚步,向姑娘施礼问:“小姐是要清洗吗?奴婢帮您。”
姑娘低沉着声音道:“出去。”
月影提起了右臂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平安玉扣,伸手提壶道:“小姐不用帮忙,那奴婢帮您把水倒好。”
姑娘刚要发火,看到了月影右碗上的玉扣。姑娘伸手就抓月影的手腕,幸亏月影早有准备,赶紧把壶交到左手,先把壶放了下来。
姑娘没注意到刚才的危险,落着泪激动的看着月影问:“你怎么会有这玉扣?”
这确定是董二小姐无疑了,月影直言:“二小姐,这是董夫人给奴婢的,奴婢有事相求,董夫人说二小姐看到这玉扣就会信奴婢。”
欣怡像被烫到了手,慌忙放开了月影背过身子,急着穿刚脱下的衣服,声音颤抖着道:“什么二小姐,你认错人了,快出去。”
月影又提起了壶向盆里倒着水道:“大小姐说她离开季府时,二小姐死意已决,宁死不肯让大小姐为救二小姐而替仇人做事,毁了董家气节,大小姐应下了,也做到了她没有替仇家做事。
大小姐以为二小姐已经没了,但我家姨娘说二小姐定然是在的,我家姨娘进过青楼,知道进了那种地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季家比青楼更狠,更不是二小姐想死就能死的。
姨娘说二小姐就算见到这玉扣也不会相认,小姐情愿让家人认为你已经死了,也不愿让家人因此蒙羞。所以让奴婢和小姐说一句,多想想董夫人,那才是小姐的亲人,您更该在乎的是她。小姐死和受辱之间,您认为哪个对夫人打击更大?”
欣怡回了头,泪已流满了脸颊,紧盯着月影问:“你是谁?你家姨娘又是谁?我姐姐呢?我娘知道我做了这样辱没董家的事吗?”
月影与欣怡对视着回答:“奴婢是顾侯府的丫鬟,我家姨娘是秦云嫣,大小姐告发了季家逼良籍女子为府妓,没法留在京城了已然远走。二小姐会落入这种境地,是我家姨娘猜出来的,但把猜测和董夫人说了。
董夫人听后对小姐只有心疼,让奴婢告诉小姐,家乡的那棵桂花树被照顾的很好,奸佞铲除后,天下太平时希望二位小姐都能回到身边,陪着夫人一起摘桂花,一起做甜甜的桂花糕吃。”
二人说话都压着声音,欣怡捂了自己的嘴跌坐在地,但一声压抑不住的‘娘’还是叫了出来。
月影看一眼屋门,坐到了欣怡身旁,搂住痛哭的欣怡道:“二小姐,奴婢实在没办法在这里多留,也没办法劝小姐,可奴婢能告诉小姐一句季家的末日快到了,小姐再忍忍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欣怡紧握抓衣衫让自己冷静,止住悲伤道:“你说有事相求是要我做什么吗?”
月影忙说出了来意:“有一个人能定季家的兴衰,他被季家给骗来就住在府里,我家姨娘猜他可能会来客院寻欢,如果有可能,想请二小姐帮忙传一句话。”
说着月影扶起欣怡两人到了茶桌前坐下,月影提来了水壶沏了浓茶,又把帕子平放到桌子上道:“小姐,这帕子倒上浓茶能显出那人的画像,刚才奴婢在这一排的第六间还碰到了他。只是没机会说话。”
欣怡想了一下一排第六间住的是红姐,红姐今日的客人她见过是位熟客,大概知道是谁了。
月影把浓茶倒向了帕子,一幅人脸画像慢慢显现了出来。欣怡更能确认是谁了。
欣怡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我的确有机会见到他,只是那是红姐的常客,红姐不喜欢别人接近她的客人,我不能多说。”
月影把帕子拧干扔入了热水壶中道:“只传一句‘见到假孙子,能得真儿子’就好。客人应该不会问你话,如果问了告诉他是金大牙让你传的话,其它你一概不知,他应该不会纠缠你。
当然这样会有风险,如果二小姐担心……”
欣怡打断了月影的话:“我知道了会尽快把话传到。别担心我了,你穿成这样送水该是故意要折磨你,这都快掌灯了,一会儿各房间就会不断传水,你很快会犯错,这里的手段都太阴毒你承受不住的,先想想该怎么办吧。”
月影笑笑:“小姐放心,奴婢过来是找人的,如今目的达到,奴婢有办法离开,只是小姐自己小心着些,如果没合适机会不要勉强。”
说完取下腕上的玉扣道:“这个给小姐,董夫人说等着与小姐相聚的一天。”
欣怡接过玉扣,紧紧的握入手中。月影拿出壶里的帕子,向梳妆台走,此时的帕子已经恢复了纯白色,月影在镜中看看脸上的果然是个妓字,试着擦了一点,结果还好虽得费些力气可用帕子就可以擦掉。
月影不敢再留说了声“保重”提着壶出了门。很快把另一壶水送出,又急急的返回了水房。水房里的婆子看着穿着单薄却跑的面色微红的姑娘有些不忍,善意的提醒了句:“姑娘有些罪逃不过去就受了吧,摔倒烫伤再受罪不是成了罪上加罪了吗?”
月影笑笑:“谢妈妈提醒,我会慢着些做事。”说完又提了两个壶出了门。这回出门却不是向着院里走,而是向着院门走。
客院门一直是开着的,但有个婆子守在门前。月影注意过除了和客人一起出去的姑娘,姑娘们出门是要亮腰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