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花园的局,已经破了。”晨芜开门见山。
林正年闻言,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果然……此事终究还是和四十年前的旧案有关,我曾叔林正杰和二弟林正雄,当年恐怕都是栽在了这件事上。”
他看向晨芜,语气诚恳中带着担忧
“晨前辈,您出手相助,林家感激不尽,但陈家势大,陈万山此人更是心狠手辣,我儿远华五年前已经一去不回,我实在不能再让之焕涉险了!”
“林正年,”
晨芜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以为现在还是林家能够独善其身的时候吗?陈家既然已经对你们三代人出手,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之焕头上,避让只会让之焕成为下一个目标。”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正年
“而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林远华很可能还没死。”
“什么?!”林正年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在发抖,“远华他……还活着?可我当年明明……”
“陈万山精通傀儡替身之术,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晨芜打断他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出击,你孙子跟着我,你大可放心。”
林正年看着晨芜,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孙子,最终长叹一声,颓然坐回椅中
“我明白了……一切,但凭晨前辈安排。”
“很好。”晨芜微微颔首
“现在,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林正杰和林正雄当年调查到的所有线索,尤其是涉及陈家和‘天地桥’的,都详细说出来。”
林正年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
“七十年前,林家、陈家、赵家三家先祖合力,以‘镇魂玉符’为核心,布下‘七星锁阴阵’封印了一处极阴之地。
四十年前,陈家突然声称封印松动,邀请我曾叔林正杰和赵家人前去加固。”
“但那次之后,我曾叔回来就性情大变,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有时半夜会惊醒,念叨什么‘阵法不对’、‘他们在养什么东西’,没过多久,他就‘突发急症’去世了。”
“三十年前,我二弟林正雄偶然发现陈家似乎在秘密转移与那处极阴之地相关的某物,他暗中调查,结果……”林正年声音哽咽,“结果不幸遇害。”
“五年前,我儿远华怀疑两位长辈的死与陈家有关,决心重启调查,却在锦绣花园……”他说到这里,已经难以继续。
晨芜接话道
“他发现了陈家以‘养阴’代‘镇阴’,用七星锁阴阵行‘夺灵转生’之术的真相,自己也因此遭了毒手。”
林正年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天地桥’呢?”晨芜追问,“云涯子消散前,特意警示我们‘小心陈家’,并提到了‘天地桥’。”
林正年面露困惑
“天地桥?这……我从未在林家典籍或两位长辈的遗物中见过相关记载。”
一直安静趴在窗台上的阿玄忽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天地桥……我有点印象了倒是听说过一些古老的传闻。
据说那是连接此界与某个更高层次存在的通道,但早已崩塌。
如果陈家真在打它的主意,所图恐怕非同小可。”
晨芜若有所思:“看来,陈家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就在这时,林之焕感到怀中一热。
他伸手取出那枚玄门令,只见乌木令牌微微发烫,表面那个古老的“晨”字正流转着微光。
“晨姐,令牌有反应!”
晨芜接过令牌,指尖轻触“晨”字,凝神感应片刻,蓦然睁眼
“是柳明雪的残魂在示警!她感应到林远华的魂魄波动极不稳定,有溃散的危险!陈万山可能察觉到了什么,要提前下手!”
“什么?!”林正年和林之焕同时色变。
“计划必须提前。”
晨芜当机立断
“林正年,你继续尝试联络可能知情的旧人,之焕,我们即刻准备,提前去陈家‘赴宴’。”
“我们该如何行动?”林之焕问道。
晨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取出那张烫金请柬,指尖灵光一闪,竟将请柬上那个代表“有要事相商”的陈家暗记抹去,转而刻画上一个更为古朴玄奥的符文。
“自然是送他们一份意想不到的‘回帖’。”
“注意此去陈家,不仅要救人,更要撕开他们隐藏了数十年的伪装!”
林之焕穿着一套料子极好但款式略显复古的深蓝色中山装,浑身不自在。
阿玄围着他转了两圈,用爪子拨了拨他的裤腿,吐槽道
“啧,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倒是有几分林家少爷的派头了,就是这表情,跟要去赴刑场似的。”
晨芜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慢条斯理地将一根通体碧绿的发簪插入挽起的发髻。
她今日罕见地穿了一身月白色绣银丝云纹的旗袍,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薄纱长衫,少了几分平日的慵懒随意,多了几分清冷出尘的气韵。
“放松点,”她从镜子里瞥了林之焕一眼
“今天是去贺寿,不是去砸场子,至少明面上不是,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进门就得被陈家的护卫当刺客盯上。”
林之焕试图挤出一个微笑,结果比哭还难看:“晨小姐,我……我紧张,一想到我爸可能就在里面,而我却要对着陈万山笑脸相迎……”
“忍不住也得忍。”
晨芜转过身,神色平静
“记住,你今天的身份,是林家代表林之焕,是来给陈世伯祝寿的晚辈,你是去找线索、认人的,不是去拼命的,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她拿起桌上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紫檀木长盒,递给林之焕:“拿着,寿礼。”
林之焕接过,入手微沉:“这是?”
“一块上了年头的雷击枣木镇纸。”
晨芜轻描淡写地说
“辟邪,安神,顺便……带了点我独家附赠的‘小惊喜’,到时候见机行事。”
阿玄跳到林之焕肩膀上,压低声音虽然它本来声音就不大道
“小子,宴会上机灵点。多看,多听,少说话,尤其是陈家人递过来的吃的喝的,尽量别碰,谁知道那群玩虫子的会在里面加什么料。”
“玩虫子的?”林之焕一愣。
“陈家祖上好像擅长蛊术和巫医,虽然现在洗白了,但底子肯定不干净。”
阿玄舔舔爪子
“总之,小心为上。”
晨芜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确认无误,拍了拍手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出发吧,让我们去会会这位‘长生不老’的陈大家主。”
陈家的老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占地近百亩,青瓦白墙的徽派建筑群依山而建,气派非凡。
暮色渐浓,宅院内灯火通明,大红灯笼沿着青石板路一路挂到大门外,映照着朱漆大门上的鎏金门钉。
今晚是陈家家主陈万山七十大寿,玄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各式豪车在门外排成长龙,穿着讲究的宾客三三两两步入大门,彼此寒暄,表面上一派祥和热闹。
林之焕站在大门外,手心微微出汗。
“紧张?”晨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有点。”林之焕老实承认,“晨小姐,您说……今晚真的能见到我爸吗?”
“不一定。”晨芜语气平静
“但至少能确定他在不在陈家。柳明雪的感应不会错,你父亲的‘命魂’波动,最后消失的方向就是这里。”
她顿了顿,看向大门:“而且,陈万山既然敢发请柬给我,就说明他有恃无恐。要么是他觉得我没威胁,要么……就是他准备了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兵来将挡。”
老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玄蹲在老黄肩头,难得地安分,它今晚“伪装”成一只普通的黑猫,连眼睛的颜色都用特殊药水暂时变成了普通猫的绿色,脖子上还系了个红色蝴蝶结,看起来就像个吉祥物。
“记住我教你的。”晨芜最后叮嘱林之焕,“多看,多听,少说话,如果有人试探你,就装傻,实在装不下去,就往我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