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孤陋寡闻了”
“一种特制的朱砂变种,”
阿玄舔了舔粉嫩的肉垫,猫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混合了特定的至阳矿物和极阴之地的怨念沉淀物炼制而成,对灵体、阴物有着极强的束缚镇压效果,是专门用来抓捕‘那些东西’的利器。
用来对付小一小二这种纸灵……啧,倒是专业对口,就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看来偷东西的贼,还挺看得起咱们的员工。”
周吴听着这一人一纸一猫如同黑话般的对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cpU温度直线飙升。
什么正一脉?
什么缚灵砂?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两个价值连城的“高科技智能机器人”和即将面临的巨额赔偿!
“监控呢?”
晨芜终于再次开口,问到了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监控!对了,监控!”
周吴像是被一语点醒,连忙说道
“调取了!回廊那个最关键角度的监控录像,在晚上十点半左右,确实捕捉到了一道极其模糊的黑影,速度非常快,几乎就是一闪而过,轮廓像是个人形,但根本看不清任何面部特征!
然后……然后镜头里小一和小二原本藏身的那个暗格,就空了!
真的就是凭空消失!晨小姐,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们鬼屋内部绝对没有任何人动过手脚!那是我们吸引客流的金字招牌啊!我全家老小都指着它们吃饭呢!”
他越说越激动,额上的冷汗冒得更凶了
“明天!明天白天还有三个提前一个月就预订好的外地旅游团专场!合同白纸黑字签得清清楚楚!要是没有了小一和小二撑场子,‘停尸房回廊’的恐怖效果直接腰斩!
你让我怎么跟那些满怀期待的游客交代?光是违约金就能让我倾家荡产!”
但这还并非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猛地将手里那份皱巴巴的合同展开,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纸张,拼命指向其中用加粗字体标出的一条条款,声音充满了彻底的绝望
“最要命的是这一条!租赁合同第十二条!您当初拟定合同的时候,亲口说的,为了最大限度保障您的‘高科技核心产品’安全,必须加上这条!您原话是‘得让甲方有点肉疼的压力,才知道怎么好好伺候我的宝贝们’!”
他几乎是哭着念出那条让他心惊肉跳的条款:“‘租赁物在租赁期间,因甲方(即鬼屋方)保管不善,或任何非乙方原因的第三方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盗窃、抢夺、人为损毁等)导致租赁物丢失、完全损毁的,甲方需按照该租赁物的市场评估价值进行全额赔偿’……市场评估价!
当初我以为它们真的是什么海外进口的高科技机器人,为了显得正规专业,在合同附件里‘市场评估价’那一栏,是您示意我填写的……5万!一个5万啊!”
周吴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绝望的哀嚎:!晨小姐!丢了你这两个纸……呃,这两个机器人,我得赔您10万!我就算把‘百鬼夜行’鬼屋连同地皮一起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现金啊!
晨小姐,您得救救我!您一定得帮我把它们找回来!
合同后面附则里写了,如果因第三方原因丢失,甲方在72小时内全力配合乙方寻回并提供有效证据的,可以酌情免除或减免赔偿责任!
现在距离事发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您神通广大,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肯定有办法的!”
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巴巴地望着晨芜,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精英”模样。
内堂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老黄忧心忡忡地看向晨芜。
阿玄的尾巴警惕地竖了起来,尾尖轻轻左右摆动。
晨芜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工作台前,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残留的粘腻精华液。
灯笼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眸深处,此刻却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慌什么。”
晨芜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因为刚敷完面膜而带着点湿润的慵懒,但这话语传入周吴耳中,却像是一剂强效镇静剂,奇异地抚平了他几近崩溃的情绪。
她转过身,看向面如死灰的鬼屋老板,面膜下的声音闷闷的,却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地敲在对方心上:“我的人……是那么容易被顺走的?”
她没有使用“机器人”这个掩人耳目的词,而是直接说了“我的人”,尽管中间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但周吴此刻早已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上抠字眼,只听到了“不是那么好偷的”,绝望的心田中顿时裂开了一丝希望的缝隙。
只见晨芜趿拉着那双旧人字拖,步伐散漫地穿过堆满纸扎品的内堂,掀开布帘,走进了后面那间更为狭窄、几乎被各种奇形怪状工具和材料淹没的工作间。
老黄见状连忙跟上,如愿也怯生生地挪动脚步,扒在门框边,只探出半个脑袋往里张望。
工作间比外间更加杂乱无章,却有种暗藏的秩序感。墙壁上挂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剪刀、刻刀、篾刀,寒光闪闪。
架子上分门别类地堆放着五颜六色的彩纸、金箔、银箔、成捆的细竹篾和芦苇杆。
最里面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黑黢黢的檀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几盏样式古朴、看不出年代的灯盏。
晨芜目标明确,径直走到檀木架前,伸手取下了其中一盏。
那是一盏造型颇为别致的莲花座铜灯,仅有成人巴掌大小,花瓣层叠舒展,铸工极为精细,但通体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包浆,昭示着其历经的岁月。
灯盏中心并无寻常的灯油与灯芯,而是凭空悬浮着两缕极其细微、宛如初生蚕丝般的猩红色光丝,它们微弱地、却异常稳定地燃烧着,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带着暖意的金红色光晕。
“这是……”周吴也挤到了工作间门口,好奇地打量着那盏奇特的灯。
“命灯。”回答他的是老黄,声音里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恭敬,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小姐亲手扎的每一个灵……呃,每一个倾注了心血的特殊纸人,都有追踪器……”
老黄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晨芜掌心托着那盏小巧的莲花命灯,目光专注地落在跳跃的灯焰上。
两缕红线般的火焰燃烧得十分平稳,这说明小一和小二的本质未受重创。
但若凝神细观,便会发现,在那金红色的焰心深处,隐隐透着一层极淡的、不祥的青灰色。
“灯焰未熄,性命无虞,至少没伤到根本。”晨芜轻声说道,指尖在那冰凉的铜质花瓣上轻轻摩挲着
“但这焰色发青……是被困住了,通道被强行堵塞,处于一种被压制、被束缚的状态。”
她闭上双眼,一手稳稳托灯,另一只手在身前捏了一个复杂而古老的手诀,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她的呼吸变得极其轻缓绵长,整个人的气息仿佛瞬间与掌中那盏莲花命灯连接在了一起,变得模糊而深邃。
周吴和如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放慢了半拍,生怕一丝一毫的声响会打扰到这神秘的过程。
几秒钟后,晨芜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冷静,仿佛刚刚接收到了什么确切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