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得到了鼓励,更高兴了,一叠声地喊:“爸爸爸爸!妈妈妈妈!”
金兰走上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么热烈的场面。
“呀!小七会挪步了啊!姚叔,婶子,吃了吗?”
听见声音,姚贵一家人都扭过头来看金兰。
姚贵本能地把小七护在怀里,“您大姐,你来干啥?”
金兰从斜挎的布包里,摸出几块高粱饴,和一包“到口酥”点心,还有一瓶麦乳精,双手递上去。
“喏!我给小七买的点心和麦乳精!”
“我们不要!听说你家又生了两个孩子,我们不缺,你快拿回家给你弟弟妹妹吃吧。”
“对对对。我们就一个孩子,养得起。”姚贵家的也附和。
“姚婶,去年过年时不是我接小七去过年了吗?喝了你们家的麦乳精,这是我补给你们的,快收着吧。你们不用欠我人情的,也不用还。今年,我还想接小七回家过年,可以吗?”
“不行!”姚贵立刻反对。
他还清楚记得,他们去接孩子时,他老婆犯了病,他们一家人看到他们时,满眼都是嫌弃厌恶的模样。
这次,他可不想再让老婆丢脸了。
“叔,婶儿,小七就在我们家里待几天,你们也好利索地过个年!”
“您大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光你家里那些孩子就够你忙活的了,不缺这一个孩子。可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孩子,也想过个团圆年。你快走吧,以后再也不要上来找小七了!”
姚贵家的抱起小七,走进屋里,哐当一声关了门。
金兰也看见了,这次他们俩人穿的很干净,小七身上也拾掇的很干净。看小七胖嘟嘟的婴儿肥,一定吃了不少好东西。
金兰放心了,心里虽有遗憾,只要妹妹过得好,一切都不重要。
金兰不管他们收不收东西,还是把点心和麦乳精放下。那是给她亲妹妹吃的,尽管她现在姓姚,
但也不耽误她心疼她。
姚贵在后面一个劲儿吆喝,“您大姐,我给你拾几个鸡蛋拿着!小七吃不了!”
金兰冲身后摆手,“我们有,十几只老母鸡呢!”
金兰回到家,正看到母亲在羊圈跟前转圈,见金兰来了,抓着金兰的手直哆嗦,“金兰,金兰,羊要生了,快!去请兽医!”
现在,每个大队药铺里配了个兽医,都是新下来的小青年,他们学的是畜牧兽医专业,专门下来为农民服务的。
“娘,您还没出月子,快上床上躺着去!我这就去找钱兽医!”
桂芬被自己生孩子吓的心理阴影还没褪去,不敢再看妈妈叫的山羊,回到屋里躺下了,搂着三个孩子直颤抖。
她真是被吓进心里去了,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感觉很不好。
在钱兽医的帮助下,山羊很快生下两个小羊,雪白雪白的,不一会儿就能站起来拱奶喝了。
“谢谢您!我叫赵金兰,以后要是遇到养殖难题,还得麻烦您来指导!”
小钱刚毕业,一腔热血正没地方释放,看到金兰养的兔子,便上前看,挨个给检查了一遍。
“怎么样?”金兰担心地问。
“它们营养不均衡,看,它们身上都是皮,得多加些麸皮、豆饼、钙粉等精料。这个月份的兔子,该打巴氏杆菌第二针疫苗了,否则后期像生瘟一样,普通药治不好。”
“钱大夫,得上哪里拿疫苗呢?”
“等我去县畜牧兽医站里拿一瓶来,给全村的兔子打一遍。”
“好,谢谢您!麻烦您了。”
送走小钱,金兰去屋里找豆饼,张着簸箕刮了几刀,放在盆里,舀上一瓢水泡着,走到里间去。
桂芬躺在床上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羊生下来了吗?”
“生了两只小羊,很可爱。娘,以后弟弟们喝奶,就不用去买了。娘,您也多给有才说说话。我平时没空。”
“他也不听我说话啊,他还是自己玩自己的。”
“他要是能听懂人话,也不用咱们给锻炼了呀,他不听也得说。魏大夫说了,要从听觉、嗅觉和味觉上刺激他,让他对外界有切身感受。”
“好,我试着刺激他一下。”
“魏大夫还说,他正在跟着老医生学针灸,要给有才刺激穴位,还让咱们多找孩子和他玩,让他入群。”
“好,没事时我就刺激他。”
“我去河边刨草药,顺便洗褯子,您不用起来,中午我回来做饭。”
金兰来到涑河边上,把洗的褯子晒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便去河边割薄荷、刨茨菇。
间或有人洗衣服,有人走过,问她弄这些干嘛,她只说:“给羊和兔子吃!”
“薄荷有味,茨菇也没有人喂过,它们吃吗?”
“吃不吃的先试试呗。我不上工了,闲着也是闲着。”
金兰还去河南岸刨了银兰看到的那一片黄芪。这玩意的叶子和茎秆很像紫穗国槐,
区别在根。
国槐的根部是硬的,木头一样。
黄芪的根部是软的,像地榆根。一大棵就能刨一筐,很出数。
金兰分两次往家背。一边背一边计算价值。
我的个乖乖,每一筐都能折合好几天的工分。
她觉得,不上工,下来干副业赌对了。
现在没有打河坝的工程了,女孩在队里一天才挣八分。一分工值一毛的话,一天才挣八毛!
金兰这几天没接到魏家俊的任何消息,想来王大壮正在忙着婚事,也没有去收药材,就趁着空天天去刨药材。
金兰独自去县城卖了好几趟药材,也去县北货大楼逛了一圈,在副食区找到一款奶粉,叫完达山奶粉,标价八元一罐。
金兰买了一罐。
她现在每次来卖药材,都能卖十几块到几十块钱不等。
她也把妹妹们找的蝉蜕、鼠妇等药材带上,能卖多少算多少。
妹妹们用的作业本、橡皮、铅笔和墨水的,她见到了也都买上一些。
她还给自己买了一支钢笔,从现在起,她也要多学习,争取在魏家俊面前,不给他丢脸。
魏家俊趁着休班时,专门上金兰家里给小有才下了针。
看着小小的人儿,头上都是银针,金兰很紧张。
“魏大夫,疼吗?”
“哈哈,这话你得问你弟弟,我不疼。”
金兰就转头去问有才,“弟弟,你疼吗?疼就给姐姐说。”
有才的眼睛往她脸上一扫,就别过头去看别处,并没有哭。
日子在红红火火中进行,一转眼,地瓜分到户了,金兰组织妹妹们锼地瓜,晒地瓜干。
又一转眼,到了腊月,分山场了,一家人又像去年一样去山上抢山草。
今年的山草不能光当柴禾了,还得用来做羊和兔子的饲料。
在小钱兽医的帮助下,五只母兔都配上了兔子,一过了年就能生小兔子了。
金兰手里存了五百块钱,她算了,即使没有她的工分做支撑,她今年想买多少麦子就买多少,全家饿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