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尤里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水模糊的路灯，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爷爷半夜咳嗽得厉害，他要送爷爷去医院，爷爷却摇头说“不用，吃了小张给的保健品就好了”，说着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写满外文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不知名的药片。他抢过瓶子要扔掉，爷爷却急得哭了，说“那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你要是扔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孙子”。
“为什么‘希望’要用这种方式来骗啊？”尤里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爷爷怕老、怕生病、怕给家里添麻烦，可那些骗子就是抓住了老人的软肋，用虚假的“关心”和“承诺”，一点点掏空他们的积蓄，甚至耽误他们的治疗。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小区里的李奶奶，因为买保健品花光了养老钱，最后生病没钱治，只能躺在家里硬扛；隔壁单元的王大爷，被推销员哄着办了“终身保健卡”，结果人家卷钱跑路，老人气得中风住院。
“为什么就没人能管管这些骗子呢？”他用力捶了一下窗户，玻璃震得嗡嗡响。他打过上百个投诉电话，可要么是“正在调查”，要么是“证据不足”；他在网上发帖曝光，可帖子没几天就被删除；他甚至想过跟那些骗子拼命，可看着爷爷期盼的眼神，他又怕把事情闹大，让爷爷受刺激。
手机终于响了，是铁褚发来的消息：“我刚忙完，你在哪？我去找你。”尤里看着屏幕，手指颤抖着，却不知道该回什么。他想跟铁褚倾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崩溃；他怕说了也没用，反而让朋友跟着担心。
“为什么连找个人说说话都这么难啊？”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窗外的雨还在下，夜色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他困在中间，越挣扎越窒息。他想起爷爷小时候教他的诗：“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那时他还觉得夸张，现在才明白，有些苦闷和无奈，比蜀道更难走，比青天更遥远。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门被轻轻推开，铁褚拿着一把湿漉漉的伞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我猜你肯定没吃饭。”铁褚把包子放在茶几上，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咱哥俩一起扛。”
尤里抬起头，看着铁褚熟悉的脸，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他抱住铁褚，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铁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什么爷爷就是不信我？为什么骗子这么猖狂？为什么没人能帮我们啊……”
铁褚没有说话，只是拍着他的背，任由他把所有的苦闷和无奈都发泄出来。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一缕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照进客厅里。尤里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可此刻，能有人陪着他一起面对这份“难于上青天”的无奈，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只是他心里的那些“为什么”，依旧像一根根刺，扎在那里，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