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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洞口显露,精纯而狂放的文气如同被封存了数百年的酒酿,骤然涌出,令人心醉神迷,却又带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凛然之意。

四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然。

“我打头阵。”李铁牛瓮声瓮气地说着,操控那尊金甲神将虚影,率先踏入洞口。神将周身金光驱散了洞内的黑暗,也警惕着可能存在的陷阱。

顾清辞紧随其后,清光护体,神识细细扫描着四周。常自在收起唢呐,却从怀里摸出几枚古旧的铜钱扣在指间,小眼睛精光四射。林砚卿手持幻红钥,走在最后,感受着那愈发清晰的【墨之碎片】的呼唤。

通道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却布满青苔,显然年代久远。下行约十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地下石窟之中。石窟并非天然形成,穹顶以青砖垒砌,呈拱形,壁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瑞兽,虽部分已被水汽侵蚀模糊,仍可见当年气象。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窟中央并非平地,而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地下湖,湖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散发出浓郁的灵机。

而在湖泊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石岛,岛上仅有一座八角石亭。亭中,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文气波动,正是【墨之碎片】与唐寅传承的源头!

然而,通往石岛的,只有一条横跨湖面的狭窄石桥。石桥古朴,看似无恙,但四人都能感觉到,桥上弥漫着一股强大的、由精纯文气构成的禁制之力。

“看来,唐寅前辈并不希望传承被轻易取走。”顾清辞观察着石桥,神色肃然,“这桥上禁制,并非杀阵,更像是一种……考验。”

他话音刚落,那石桥之上,文气汇聚,竟凭空浮现出数行墨迹淋漓的诗句,如同烙印在虚空之中: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诗句显现的刹那,一股洒脱不羁、睥睨世俗的强烈意念,如同无形的浪潮,朝着踏上桥头的李铁牛(及其操控的神将虚影)汹涌而来!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指心神的意境冲击!

李铁牛闷哼一声,他性情质朴刚直,对这等狂放孤高的意境理解不深,只觉心神一阵动荡,那金甲神将虚影都晃动了一下,竟被逼得后退半步!

“好家伙!这桥还挑人?”常自在怪叫一声,“让老头子我来试试!”

他一步踏上桥头,那诗句再次显现。常自在混迹江湖,看尽世态炎凉,对这“看不穿”的意境颇有感触,竟硬生生扛住了第一波冲击。但当他试图迈出第二步时,诗句旁又浮现新的墨迹: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股看透繁华、归隐田园的寂寥与超然之意弥漫开来。常自在脸色变幻,他一生漂泊,看似逍遥,内心深处何尝不渴望安定?此刻被这意境触动,竟生出几分茫然,脚步也随之迟疑。

“这禁制……是在拷问本心!”顾清辞沉声道,“非契合唐寅前辈心境者,难以通过!”

他亲自尝试,他出身名门,道心坚定,对前两句诗中蕴含的超然与寂寥尚能理解契合,步履稍显艰难,却也能前行数步。然而,当他面对后续浮现的,蕴含了怀才不遇的悲愤、对命运不公的质问等更为复杂激烈情感的诗句时,道心亦受到剧烈冲击,难以尽数契合,最终也只能止步于石桥中段,无奈退回。

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林砚卿身上。

林砚卿深吸一口气。他并非文人,对诗词歌赋的研究远不及顾清辞,心境历练也不如常自在复杂。但他有他的优势——与幻红钥深度融合的【情之碎片】让他能更细腻地感知情感,淬炼成形的慧心让他能洞察本质,而他一路走来,守护姑苏的经历与信念,本身也是一种强大的心境力量。

他迈步,踏上了石桥。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狂放意念涌来。林砚卿不曾有唐寅的癫狂,但他有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惑的慧心!慧光流转,将这狂放意念分解、理解,化为自身“坚守”信念的资粮,一步踏出,稳如磐石。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寂寥超然之意弥漫。林砚卿不曾看破红尘,但他有守护眼前烟火、甘于平凡的决心(守护听雨斋,守护山塘街)。这决心与那超然虽有不同,却在“不慕虚名”一点上暗合,第二步,依旧沉稳。

后续诗句接连浮现,种种复杂心境——悲愤、孤高、放纵、不甘——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林砚卿没有试图去完全模仿唐寅的心境,那是不可能的。他以慧心为舟,守护之念为帆,在诗意的浪潮中穿行。他理解那份悲愤源于对正义的渴望,便将之融入自身对抗不公的信念;他感受那份孤高源于对“真”的执着,便将之连接自身对“虚妄”的洞察!

他并非在模仿,而是在对话,与数百年前那位才子的灵魂隔空对话,以其诗意为镜,映照并砥砺自身的道心!

不知不觉间,他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非单纯的文气,而是融合了慧心明澈、情魄温暖、守护坚定的独特光华!这光华与石桥上的禁制文气非但不排斥,反而开始隐隐交融!

当他行至石桥末端,最后一句诗浮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珍惜光阴,把握当下!这与林砚卿争分夺秒守护姑苏的信念完美契合!

他福至心灵,不再仅仅被动承受考验,而是引动自身那融合了多种特质的“气”,观想其化作一道无形的回应,并非诗句,而是一股昂扬不屈、把握当下的奋进意念,反向注入那禁制之中!

嗡!

整座石桥光芒大放,所有的诗句虚影如同受到认可般,欢快地流转起来,然后缓缓消散。那阻拦前路的禁制,悄然解除。

林砚卿,成功渡桥!

他站在石岛之上,回头望去,顾清辞三人脸上皆带着惊叹与欣慰。

也就在他踏足石岛的瞬间,八角石亭中,那一直被供奉之物,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精纯、浩瀚、狂放的文气,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了!

诗词化刀兵,心意破难关。

真正的传承,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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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九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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