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现在开始。”
女声落下。
整个破碎大陆的死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打破。
那株悬浮在古老祭坛上的道果小树,轻轻摇曳。
不是风。
是道。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呈现出混沌色彩的道韵,如同初春的柳絮,从那枚唯一的果实上,飘散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它们没有温度,没有质量,却带着一种源自世界本初的厚重。
王冲感觉自己的混沌霸体,像一块被扔进熔炉的生铁,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陆压怀里的荒盾,在嗡嗡作响,那不是兴奋,是警告。
“老子先来!”
王冲第一个受不了这种无形的煎熬,他爆喝一声,双腿猛地一蹬。
地面炸开一个大坑。
他像一头发狂的巨熊,主动冲向了那些飘散的道韵,张开大嘴,对着最近的一缕,猛地一吸。
“咕咚。”
仿佛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那缕道韵顺着他的喉咙,直接冲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呃啊!”
王-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吼,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瞬间迸裂开一道道细密的血痕。
混沌霸体的气血,在这一刻,非但没有炼化那缕道韵,反而被其冲撞得七零八落。
他像一个吃撑了的皮球,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没脑子的莽夫。”
女声带着一丝嘲弄,“我的道,是你能直接吞的吗?”
“它会撑爆你。”
看到王冲的惨状,陆压打了个哆嗦。
他看了一眼那些在空中飘荡的,如同催命符一般的道韵,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荒盾。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他没有像王冲那样主动出击,而是将身子,小心翼翼地,完全缩在了荒盾的后面。
他将金乌血脉催动到极致,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贴在荒盾内侧。
一缕道韵,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撞在了荒盾那古朴的表面上。
嗡。
荒盾微微一颤。
那缕狂暴的,足以撑爆王冲的道韵,在穿透荒盾之后,竟是被削弱了九成九。
只剩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的本源气息,穿过盾牌,轻轻地,落在了陆压的血脉护罩上。
陆压浑身一震。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金乌血脉,在那一丝气息的滋养下,竟然有了一丝返祖归源的迹象。
(有用!)
(这盾牌,是个过滤器!)
陆压心中狂喜。
“小滑头。”
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用别人的东西当筛子,倒是会取巧。”
“不过,筛出来的东西,终究是残渣。”
陆压的喜悦,瞬间凝固。
他的“绝对价值”天赋在告诉他,他刚才吸收的那一丝气息,其“价值”连这片大陆上一粒尘土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他错过了真正的宝藏。
就在这时。
另一边,一直沉默的剑尘,动了。
他没有看别人,也没有看那枚道果。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中那柄断裂的圣兵。
剑尖,斜指地面。
他闭上了眼睛。
一股无形的剑意,以他为中心,悄然散开。
那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
那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绝对纯粹的,领域。
一缕道韵,飘进了他的领域。
嗤。
一声轻响。
那缕道韵,竟是被无形的剑意,直接切割成了成千上万,比发丝还要细微的碎片。
剑尘没有去吸收。
他只是任由那些道韵碎片,在他的剑意领域中,反复地,被切割,被碾磨。
他的“唯我真道”,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座无情的磨盘。
而被研磨的,就是那来自世界本初的道韵。
“铮——”
他手中的断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那断裂的豁口处,竟是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由道韵碎片凝聚而成的光华,在缓缓弥合。
他在用这至高的道,来补自己的剑!
“哦?”
女声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有意思的小剑修。”
“不取,不吞,只为磨剑。”
“你的道,很锋利,也很……孤独。”
“我喜欢。”
祭坛之下。
苏文一直没有动。
他看着王冲的“爆体”,看着陆压的“过滤”,看着剑尘的“磨剑”。
他身前,那面金色的算盘光幕,再次浮现。
上面没有数字。
只有三条正在飞速延伸的,代表着不同选择的路径模型。
模型一:【霸体硬食】,风险评估:99.9%,收益评估:不可估量\/瞬间归零。
模型二:【帝兵过滤】,风险评估:10%,收益评估:0.1%。
模型三:【剑意切割】,风险评估:50%,收益评估:定向强化(剑道)。
“还在算?”
女声带着一丝不耐烦。
“等你算完,游戏都结束了。”
苏文没有理会。
他需要数据,更多的数据。
就在这时,叶凡笑了。
他摇了摇头,缓步走出。
他既没有像王冲一样猛冲,也没有像陆压一样躲藏,更没有像剑尘一样对抗。
他只是走到了那些飘散的道韵之中,然后,盘膝坐下。
他的天帝圣体,在这一刻,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他没有去吸收,也没有去抗拒。
他只是在聆听。
聆听那些道韵之中,所蕴含的,最古老的“节奏”。
一缕道韵,向他飘来。
叶凡的身体,随着那道韵的靠近,竟是开始以一种极其玄奥的频率,微微震动。
他的圣体,他的神魂,他的道,在这一刻,与那缕道韵,达到了同频共振。
道韵,没有冲撞他,也没有被他切割。
它只是轻轻地,温柔地,融入了他的身体。
如同水,汇入了另一片水。
“共鸣?”
女声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你这家伙,比那个小剑修,还要聪明。”
“你在偷我的‘谱子’。”
叶凡没有回答,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种与大道共鸣的奇妙状态之中。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枚道果的意志,全都集中在了石昊身上。
“该你了,小怪物。”
女声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让我看看,你的‘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
所有飘散在空中的道韵,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在同一时间,改变了方向。
它们汇聚成一股比之前任何一缕都粗大了千百倍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混沌洪流,朝着石昊,当头冲下!
这一击,足以将这片破碎的大陆,彻底冲垮。
石昊,只是抬了抬头。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
不挡,不避,不吸,不抗。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任由那道足以毁灭一切的道韵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那道混沌洪流,在触碰到石昊身体的瞬间,就那么……停住了。
它无法前进分毫。
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之上。
石昊的身体,自成一界。
他的“唯我真我”,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至高的法则。
任何外来的“道”,都无法侵入。
然后。
石昊张开了嘴。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那道庞大的,静止的,混沌道韵洪流,如同被黑洞吞噬的星河,瞬间被他一口,吸进了腹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爆体,没有共鸣,没有被滋养。
那股足以让仙王都为之疯狂的本源道韵,就那么……消失了。
仿佛一颗石子,沉入了无尽的大海。
女声,沉默了。
万古以来,第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她那带着一丝无法理解,一丝震撼,甚至是一丝……恐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