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导那通比快递小哥还言简意赅的电话,和秦瑶那句听起来像骂人实则比情话还烫心的“别给我丢脸”,共同组成了一颗重磅炸弹,在林晚的脑子里炸开了一场盛大的、金色的烟花。
《深海回响》女主角,麦河导演钦点。
这个消息一旦经过周曼那个大喇叭的确认,几乎没用半小时,就以一种病毒传播的速度,彻底占领了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
“晚护”品牌销量应声而涨,客服后台彻底被“买爆了,求补货”的呼声淹没。周曼趁热打铁,将江映月那份堪称“竞品尸检报告”的文件,拆解成几组通俗易懂的数据对比图,匿名投喂给了几个专业测评博主。一时间,#晚护硬核技术#的词条,紧跟着#林晚 深海回响女主角#的热搜,双双挂在了榜单前列。
林晚的事业版图,在一周之内,从一片模糊的星云,迅速凝聚、扩张、开花,呈现出一种势不可挡的燎原之势。
当林晚拖着疲惫但亢奋的身体,回到御景湾32层时,已经是深夜。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外界所有的喧嚣、赞美、揣测,仿佛都被隔绝在了那方小小的金属空间之外。她靠在冰冷的梯壁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已经被她翻得起了毛边的《深海回响》剧本,心脏还在不真实地狂跳。
门是指纹锁,她录入过。
“嘀”的一声轻响,门开了。公寓里没有开主灯,一片静谧。只有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线暖黄色的光。
林晚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却在门口停住了。
顾清寒就坐在书桌后。她没有在处理文件,只是静静地坐着,面前那盏复古的台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的面前,摆着一枚小小的,泛着黄铜光泽的机械齿轮。正是林晚当初从那个复杂模型上拆下来的,“核心”的那一枚。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跳,顾清寒抬起了头。
“回来了。”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但那双金丝边眼镜后的丹凤眼,却显得格外深沉。
“嗯。”林晚走了进去,将剧本放在一旁。
空气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晚护’的最新财报我看过了,增长曲线很漂亮。江法医的报告我也收到了,无懈可击。”顾清寒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做一场例行的工作汇报,“秦瑶为你争取到的角色,也远超我最初的规划。苏小小的摄影天赋,更是意外之喜。”
她陈述着事实,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林晚“北冥之海”里的一颗耀眼的星辰。
“现在,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框架’来保护了。”顾清寒看着林晚,话锋一转,“你已经掌握了平衡所有人的能力。所以,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站起身,绕过书桌,一步步走到林晚面前。那股属于盛世总裁的强大气场,此刻却显得有些紧绷。
她的目光落在林晚的脸上,那双总是冰冷理性的眼睛里,此刻竟浮现出一种少有的、近乎脆弱的审慎。
“在你的‘爱之北冥’里,”她一字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什么,“秦瑶是为你冲锋的战斧,沈知意是引导你思想的灯塔,江映月是你最坚固的盾,苏小小是发现你光芒的镜头……我是那片海,是那道风,是那个齿轮……这些定义,都很好。”
她顿了顿,向前又走近了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林晚的额头。
“但你的‘核心’,林晚,你最终的归属感,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像一把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表象,直抵最核心的本质。
林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看着眼前的顾清寒,看着她故作镇定的表情下,那颗极淡的泪痣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回答。
在顾清寒愈发紧张的注视下,林晚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她的指尖没有去触碰顾清寒的脸,也没有去拥抱她,而是轻轻地,为她摘下了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失去了眼镜的遮挡,顾清寒那双锋利的丹凤眼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灯光下。瞳孔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微微收缩,那层冰山的伪装被强行剥离,暴露出内里最纯粹的、近乎无措的惊慌。
林晚依然没有说话。她一只手拿着那副冰凉的眼镜,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那枚象征着“核心”的齿轮。
她没有去吻她,也没有说任何动听的情话。
她只是拉过顾清寒的手,将冰冷的眼镜放进她的掌心,然后,在顾清寒错愕的目光中,将那枚温热的、被她攥了许久的黄铜齿轮,轻轻地、郑重地,放进了顾清寒身上那件高定西装的内侧口袋里。
那个位置,紧紧贴着她的心口。
做完这一切,林晚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隔着昂贵精良的西装布料,轻轻按了按那个口袋。那枚小小的金属齿轮,隔着一层布料,清晰地硌在她的掌心,也硌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温柔得像一片被月光浸透的湖。
“清寒。”林晚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我以前,也以为我的世界只需要一个‘核心’。”
她的话让顾清寒的身形一僵。
林晚像是没发觉,继续说下去:“我以为我只需要找到一个最坚固的点,把自己牢牢地拴在那里,就安全了。但那样,我永远只是一艘被动停靠在港口的船,而不是一片可以容纳星辰的北冥之海。”
她抬起眼,直视着顾清寒那双失了焦距的眼。
“秦瑶是战斧,也是最烈的风帆,她推着我往前冲,让我不至于在原地打转。沈知意是灯塔,她为我理清航向,让我不至于迷失在思想的迷雾里。江映月是船身最坚固的钢板,苏小小是最高处的了望镜……”
林晚每说一个名字,顾清寒的睫毛就轻颤一下。
“她们是光,是风,是这艘船能远航的所有动力和保障。”林晚的手从她的心口移开,转而捧住了她冰凉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眼角下那颗极淡的泪痣。
“但你不一样,清寒。”
“你是这艘船的龙骨。”
龙骨。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顾清寒用理性构筑的所有冰封。
船可以没有华丽的风帆,可以没有坚固的装甲,但唯独不能没有龙骨。那是整艘船的根基与骨架,是决定这艘船能否存在的唯一标准。
“是你,最先给了我一个‘框架’,是你用最理性的方式,给了我这艘船最初的雏形。”林晚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没有你这根龙骨,我只是一堆散乱的木板,风一吹就散了。所谓的北冥之海,连一片涟漪都不会有。”
“所以,我的‘锚’,不是某一个人。”
“是你们所有人,以你为基石,共同构建起的,这艘名为‘林晚’的船本身。我哪里都不需要去,因为你们就在我身上,在我心里。我的原点,就是我们共同组成的这一切。”
这已经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份结构报告,一份林晚递交给她首席构架师的、最完美的答卷。
【AwSL超话实时动态】
【L】:姐妹们我人没了!!!《深海回响》官宣了!女主角:林晚!!!!啊啊啊啊啊啊啊!
【L】:我他妈直接原地螺旋升天!前脚刚看完小小学妹拍的封神图,后脚就看到瑶姐把晚崽送上了文艺片顶流的宝座!这是什么神仙剧本!
【L】:总结一下:大将军秦瑶负责开疆拓土,军师苏小小负责塑造金身,太医令江映月负责后勤保障,现在就等摄政王顾总了!顾总什么时候出来表示一下!
【L】:楼上的你急什么!顾总那叫运筹帷幄!你们以为“晚护”的销量是怎么爆的?那份业内疯传的“产品分析报告”据说是顾总亲自找人搞的!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
【L】: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晚帝登基,后宫和谐,各司其职,共创盛世!我宣布,我的cp从爱情片正式升级为权谋大女主爽剧!
顾清寒紧紧抓住了胸口的口袋,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那昂贵的布料抓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枚小小的、带着林晚体温的金属齿轮,正隔着一层布料,沉甸甸地贴着她的心跳。
一下,一下,仿佛要将它自身的形状,烙印进她的骨血里。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了眼底所有的波涛汹涌。
许久,她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颤音的叹息。
下一秒,林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进了怀里。
顾清寒抱得很紧,将脸深深埋进林晚的颈窝,那股总是冷冽的雪松气息,此刻却因为主人的体温而变得滚烫。
“小晚……”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你赢了。”
林晚微笑着,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背。
片刻之后,顾清寒松开她,伸手拿过那副被林晚放在桌上的眼镜,重新为自己戴上。
镜片之后,那片冰封的海,终于彻底融化,只剩下澄澈的温柔。
她看着林晚,嘴角破天荒地,勾起一个真实的、而非伪装的弧度。
“很好。”顾总裁恢复了她惯有的言简意赅,“这艘船的五年发展规划和风险规避方案,明天早上,我会放在你床头。”
她,还是那个她。
但林晚知道,她的海王之路,从今天起,已经有了最坚不可摧的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