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心中一动：“防空洞？”
“是以前抗日时挖的老防空洞，”黄磊缓缓解释，声音渐渐有力了些，“里面特别大，还四通八达，深处温度很低，比外面凉快多了。末世刚开始下暴雨时，我们一群人躲了进去，后来极寒、极夜，再到现在的极热，一直靠着防空洞的天然优势活着。”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苦涩：“但人越来越少……老弱妇孺根本熬不过前几年的灾变，现在剩下的都是青壮年，也就二十多个人。最近高温越来越严重，防空洞里储存的水和食物早就见底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派出几个人出来找物资，可外面太热了，好多人都……”
说到这里，黄磊的声音哽咽了，眼眶泛红：“我和另外两个队友一起出来，他们在前面探路，让我在这儿等，结果我等了半天没见人回来，自己又渴又热，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苏砚看着他疲惫又绝望的神情，想起了末世里挣扎求生的自己，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她转头对身后的机器人说：“阿耘，把车上的灵泉水和压缩饼干拿两箱过来；阿储，带几块冰晶和降温贴。”又摸了摸身边的大猫，“我们去看看你的同伴。”
黄磊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抓住苏砚的手：“真的吗？你们愿意帮我们？”
“都是在末世里讨生活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苏砚扶起他，“能站起来吗？我们带你回去。”
黄磊点点头，在苏砚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大猫走过来，温顺地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安慰。黄磊看着这只体型庞大却格外温顺的猫咪，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末世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苏砚将黄磊扶上战车，战车内部的清凉让他忍不住舒了口气。小九和六宝跳上车，蹲在他身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臂。苏砚启动战车，朝着黄磊指引的方向驶去，心中充满了期待——在这死寂的极热末世里，这座老防空洞里的二十多个青壮年，或许会成为他们接下来征途中，新的伙伴与希望。
战车顺着黄磊指引的方向，驶离废弃城区，朝着城郊的山体驶去。沿途的焦土上，偶尔能看到散落的背包、空水壶，还有被烈日烤得变形的工具，每一样都透着末世求生的艰难。黄磊坐在战车里，眼神紧紧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脸上满是焦灼。
“就在前面那个山坳里。”行驶半个多小时后，黄磊突然指着前方喊道。苏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片光秃秃的山壁下，藏着一个被茂密枯草遮掩的洞口——洞口狭窄，仅容两人并行，边缘布满青苔，还刻着几道模糊的旧时代标语，正是那座抗日时期的老防空洞。
战车刚停稳，洞口就冲出几个手持铁棍、神情警惕的青壮年。他们穿着破旧的衣物，皮肤黝黑，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戒备，直到看到黄磊从战车里下来，才渐渐放松了警惕。“黄磊！你没事太好了！”为首的高个男人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哽咽，“我们还以为你……”
“是他们救了我。”黄磊指着苏砚和九只猫咪，又想起什么，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张哥、李锐……他们还没回来。”
苏砚心中一沉，转头对大猫和六宝说：“大猫，你和瑶瑶、晃晃守在这里；六宝，你跟我一起，沿着来时的路找找。”她又看向高个男人，“麻烦你派两个人跟我们一起，指认一下他们可能去的方向。”
高个男人名叫老高，是防空洞幸存者的临时领队，他立刻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我跟你们去！小石，你也一起！”
苏砚启动一辆战车，带着六宝、老高、小石和黄磊，沿着之前的路线折返寻找。战车的雷达持续扫描生命体征，黄磊则坐在副驾，仔细回忆着分开时的细节：“我们三个是在城区中心分开的，张哥说去东边的超市碰碰运气，李锐去西边的药店，我在街角等他们……”
战车先驶向城东的废弃超市。刚靠近街区，雷达就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反馈。苏砚停下车，和老高、小石一起下车搜寻。超市早已被洗劫一空，货架倒塌，地面散落着破碎的包装，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和淡淡的腐味，脚下的地面烫得让人难以久站。
“在那里！”小石突然指向超市后门的小巷。苏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蜷缩在墙角，身体早已僵硬，双手还紧紧抱着一个空无一物的购物篮，嘴唇干裂得不成样子，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正是张哥。
苏砚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又摸了摸他的体温，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严重脱水加热射病，时间太久，救不回来了。”她从战车储物箱里拿出一块布，轻轻盖在张哥身上，“他应该是找到超市空无一人后，又渴又热，没撑住。”
老高和小石红了眼眶，拳头攥得咯咯响。黄磊蹲在一旁，声音哽咽：“都怪我，要是我当时跟他一起去……”
“末世里，谁都不容易。”苏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再去西边找找李锐。”
战车驶向城西的废弃药店。刚拐进巷口，就看到一个身影趴在药店门口的台阶上，正是李锐。他的背包敞开着，里面只有几包过期的感冒药，身边散落着一个空水壶，嘴角还沾着少许干涸的血迹，身体同样早已冰凉。
苏砚上前检查，发现他的情况和张哥如出一辙——严重脱水导致器官衰竭，已经没有任何抢救的可能。“他应该是进药店后没找到能用的水和物资，出来后没走多远就倒下了。”苏砚轻声说，从战车储物箱里拿出另一块布盖在他身上。
黄磊看着两个队友的遗体，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老高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把他们带回去吧，至少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苏砚点点头，让机器人从战车储物舱里取出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遗体抬上车。
带着满心的遗憾，众人返回防空洞。走进洞口的瞬间，一股相对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界70度的高温相比，防空洞内部温度约32度，虽依旧闷热，但没有了烈日暴晒和热浪侵袭，已是难得的喘息之地。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青苔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汗味，是幸存者们长期聚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