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屠杀!高育良眼睁睁看着学生封神!**
刘善本的动作很慢。
他扶着话筒的支架,把它向自己这边挪半寸。
“滋啦——”
一个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却让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心脏都跟着猛地抽一下。
李达康的后背,不知不觉间已经挺得笔直,僵硬的肌肉甚至有些发酸。
他直勾勾地看着刘善本,那个即将到站,在很多人眼里已经算是半个“局外人”的老省长。
一股几乎已经熄灭的火,在他冰冷的胸膛里,重新找到火星。
刘善本要反对!
他一定会反对!
他是省长,是政府的一把手!
沙瑞金今天这一套,就是独裁,就是践踏规矩!
刘善本在汉东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规矩,是稳定!
他不可能坐视沙瑞金这么胡来!
只要刘善本开这个口,哪怕只是提一句程序问题,自己就立刻跟上!
李达康感觉冰封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那股被压制到极限的愤怒,找到一个宣泄口。他死死盯着刘善本,等待着,期盼着那个信号。
高育良也抬起头。
他的嘴唇翕动,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看着刘善本,那个和他共事多年,一向以稳重、和缓着称的老搭档。
或许,还有转机?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沙瑞金也看着刘善本,脸上依旧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但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食指停止有节奏的叩击。
终于,刘善本开口。
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汉东口音。
“我同意瑞金书记的提议。”
轰!
李达康脑子里刚刚燃起的那颗火星,瞬间被一盆冰水浇得魂飞魄散。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水泥堵住,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同意?
他怎么会同意?
刘善本没有理会众人错愕的反应,继续用他那慢悠悠的语调开口。
“也同意刚才各位同志的意见。”
“祁同伟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赵立春在汉东这么多年,我们这些人,不是不知道,是没办法。”
“他有这个魄力,有这个担当,把盖子揭开,这是大功劳。”
他每说一句,李达康的身体就往椅背里陷落一分,那刚刚挺直的脊梁,一寸寸地垮塌下去。
“年轻人嘛,就是要压担子,不压担子,怎么成长?”
刘善本说到这里,环视一圈会场,那双浑浊的老眼,最后落在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年轻人身上。
“我这个省长,干不了几个月了。”
“马上就要到站下车。”
“汉东的发展,不能断档。汉东的经济,更不能乱。”
李达康只觉得胸口一空,整个人像是从万丈高楼上失足坠落,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
他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只听刘善本继续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调子说道:
“过去,汉东的经济工作,是我在抓,达康同志配合我。”
“现在,我要走了。”
“总要有个能扛事的人,把这副担子接过去。”
高育良清楚地看到,主位上的沙瑞金,身体出现一个极其细微,但绝对存在的僵硬。
他也被惊到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高育良浑身冰凉。刘善本的这个举动,不在沙瑞金的剧本里!
刘善本终于图穷匕见。
“我看,就不用再另外考虑其他人选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提名祁同伟同志担任副省长。”
“那不如,就让他来分管经济和发展改革这一块工作吧。”
“也让我这个老头子,安安心心地,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轰隆——!”
如果说,之前的提议是惊雷。
那刘善本这句话,就是一颗直接在会议室中心引爆的核武器!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失去声音。
李达康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他面前的保温杯,不知何时被他碰倒了。
他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刘善本那几句轻飘飘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颅内来回冲撞。
分管经济?
分管发展改革?
那是他的!
那是他李达康的命!
他这一辈子,从县长到市长,再到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他所有的政治资本,所有的声望,所有的骄傲,都系在“Gdp”这三个字母上!
经济,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图腾,是他的一切!
现在,刘善本,这个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人”的老省长,要亲手把他的一切,都夺走,然后,交到祁同伟手上?
凭什么!
他凭什么!
一种比刚才被当众羞辱,还要强烈千百倍的痛苦和愤怒,瞬间腐蚀他所有的理智。
他想站起来,他想咆哮,他想掀了这张桌子,他想问问刘善本,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他动不了。
他的身体,他的意志,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钉在椅子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刘善本说完那句话,然后慢悠悠地靠回椅背,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仿佛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坐在他对面的高育良,那张本就灰败的脸上,此刻已经找不到一丝血色。
他终于彻底明白。
他以为,这股力量只是想给祁同伟一把刀。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人家不止要给刀,还要给他钱袋子,给他印把子!
这是要把整个汉东,都交到他这个学生的手上!
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以后算什么?
李达康这个以经济强人自居的市委书记,以后又算什么?
他们都将成为背景板。
成为衬托他那个学生,权势滔天的背景板。
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无边的荒谬,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
刘善本这临门一脚,不是在帮沙瑞金。
他是在“纠正”沙瑞金的方案,让整个布局,变得更加完美,更加无懈可击!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刺啦——”
组织部长几乎是抢着按下自己面前的话筒按钮,因为动作太急,话筒都发出刺耳的杂音。
“我,我完全同意善本省长的意见!”他的声音很稳,
“祁同伟同志年轻,有魄力,思想不僵化,让他来抓经济,正是人尽其才!可以为我们汉东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他开了这个头,就像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宣传部长紧跟着把自己的话筒也拉过来:
“我也同意!这个提议太好了!高瞻远瞩!我们宣传口,一定要大力宣传,把祁同伟同志打造成我们汉东新时期干部的典范!”
“我附议!”
“我也附议!”
“善本省长考虑得周到啊!”
“让祁同伟同志分管经济,我举双手赞成!”
一时间,会议室里,赞成之声,此起彼伏。
那些刚才还噤若寒蝉的常委们,此刻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自己落后半步。
那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热烈而真诚的笑容。
在这片热烈、喧嚣的表决声浪中。
祁同伟终于有新的动作。
他没有理会那些几乎要扑到他面前的赞美。
他只是拿起那支黑色的钢笔,在他刚刚写下的那几行字的下面。
又添了一行。
分管经济,发展改革。
每一个字,都写得很慢,很稳,力透纸背。
写完,他放下笔,抬起头。
他的视线,穿过长长的会议桌,越过那些激动的人群,也越过那个面如死灰、如同活死人般的李达康。
最终,落在了那个角落里。
那个从始至终,都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的人身上。
他的老师。
汉东省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高育良。
祁同伟就那么看着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