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宁没回答,而是从包里取出“玄敕”笔和一张空黄纸。
她没有蘸朱砂,而是直接以笔尖虚点牌位,同时将一丝灵力注入笔身。
“玄敕”笔尖泛起极淡的银芒。
她凌空快速勾勒了几个探查性的符纹,银色的光痕没入牌位。
牌位猛地一震。
一股黑气从牌位上蒸腾而起,在半空中快速凝聚,勾勒出一个高大、模糊、穿着旧式黑色短褂的男人轮廓。
那轮廓背对着他们,面向倒塌的房屋废墟,一动不动。
虽然只是背影,却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悲伤、不甘,以及一丝被强行束缚于此的茫然。
“黑衣……叔叔……果然真有啊。”
李先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果然真有他小孩所说的黑衣叔叔。
姚昭宁稳住心神,握紧“玄敕”。
这灵体比她预想的要“实”一些,阴气也更重,但依旧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图,只是重复着“观望”和“停留”的状态。
“你是谁?”
姚昭宁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丝灵力,试图沟通,“为什么留在这里?为什么标记那个孩子?”
黑色的背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只有那股悲伤不甘的情绪,更加清晰地弥漫开来。
姚昭宁皱眉。
沟通无效?
是灵智受损,还是被这牌位禁锢得太深?
让它无法说话?
她看向那个无字牌位。
问题显然出在这上面。
这牌位像是某种邪术的媒介,将亡魂强行拘在此地,形成一种“地缚”,并且赋予了它向外“标记”吸引生人。
尤其是灵觉强的孩童的本能,或许是为了汲取生气维持存在,或许是有别的目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先生……”
姚昭宁转头,神色严肃,“这牌位是人为埋下的,困住了这个亡魂。它缠上诚诚,可能不是故意的,只是被这邪术驱使。”
“要解决,必须处理掉这个牌位,释放亡魂。但处理过程中可能会有风险,您最好退远一些。”
李先生脸色发白,看了看那模糊的黑影,又看看姚昭宁年轻却镇定的脸,一咬牙。
“我就在这儿,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姚昭宁没再劝。
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三张“驱秽符”,分别贴在牌位周围的三个方位,形成一个简单的三角封锁,防止阴气突然爆发。
然后又取出一张更强的“破邪符”。
这是她目前能画的、攻击性最强的符箓之一,极耗灵力。
她将“破邪符”夹在指尖,灵力灌注,“玄敕”笔尖的银芒大盛,连带符纸上的朱砂纹路都亮起红光。
她瞄准那块无字牌位,低喝一声:“破!”
符纸化作一道红光,疾射向牌位!
就在红光即将击中牌位的刹那,那背对着他们的黑色身影猛地转了过来。
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一团模糊的黑气,但在那黑气中央,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充满了痛苦和暴戾。
束缚它的牌位受到攻击,似乎刺激到了它最深处的东西。
“吼——!”
一声非人的低吼从黑影中传出,阴风骤起,吹得周围的落叶尘土飞扬。
贴在周围的“驱秽符”啪啪作响,光芒急速黯淡。
黑影放弃了对废墟的观望,猛地朝姚昭宁扑来。
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冰寒刺骨的怨气。
“小心!”李先生惊呼。
姚昭宁早有防备,脚步急退,同时右手一扬,一直捏在手中的另一张符箓甩出。
不是攻击符,而是“金光护身符”。
符纸在她身前爆开一团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光罩。
黑影撞在光罩上,发出“嗤”的灼烧声响,黑气翻涌,被挡了回去。
但它似乎被彻底激怒,或者说被牌位受创的痛苦驱使。
不管不顾,再次扑上,猩红的双目死死盯住姚昭宁,也……盯住了她身后的李先生。
“不好,它的目标是我的身后的人!”
姚昭宁心念急转。
这亡魂被邪术扭曲,攻击性因受创而激发,不能再单纯防御或沟通了。
“李先生,快退!离远点!”
她一边维持着光罩,一边急喊,同时左手飞快地从包里又抽出两张符纸。
李先生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添乱,连忙连滚爬爬地向后退出十几米,躲到一堵断墙后面,只探出头紧张地看着。
黑影连续撞击光罩,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姚昭宁额头见汗,灵力消耗巨大。
她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
就在金光护罩即将破碎的瞬间,她猛地撤去光罩,身体向侧后方急闪,避开了黑影的扑击。
同时,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代笔,凌空虚划。
指尖过处,留下淡淡的银色光痕。
这是她这些天练习符箓,对灵力操控更精细后,勉强能施展的虚空画符。
虽然威力远不如实体符纸,但胜在快捷,且以“玄敕”笔长期温养的灵力为引,带着一丝破邪正罡之气。
一个简易的“缚”字符纹在空中一闪,印向黑影。
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银光一击,动作滞了一瞬,身上翻涌的黑气被灼烧掉一小片。
姚昭宁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一直握在左手的另一张符纸终于甩出。
不是破邪符,而是她之前画了好多次才成功一张的镇灵符?
此符功效并非直接攻击,而是镇压、安抚狂暴的灵体,尤其对魂体有奇效,但绘制极难,对施术者要求也高。
“镇”字符化作一道清光,精准地打在黑影的胸口。
黑影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扑击的动作猛然僵住,周身翻腾的黑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按压、束缚,开始剧烈地波动、挣扎。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明灭不定,其中的暴戾痛苦逐渐被迷茫和更深的悲伤取代。
有效。
但镇不住太久。
姚昭宁喘息着,感觉丹田一阵空虚。
她不敢耽搁,一个箭步冲到那无字牌位前。
“玄敕”笔饱蘸朱砂,她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在牌位表面画下一个复杂的“解缚破禁”符纹。
这是墨珩某次提过一嘴的符箓变种,专门针对低级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