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殿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林凡盘膝坐于古朴蒲团之上,胸前悬浮着那枚“寂灭源核”,灰白色的光芒柔和而恒定,将他笼罩。他的灵识,已完全沉浸在那卷暗金色的《太初寂灭道章》真解之中。
与之前在星陨阁获得的残篇不同,这卷真解浩如烟海,字字珠玑,直指寂灭大道本源。开篇便阐述了“寂灭非终,向死而生”的核心真谛,其后详细记载了如何引动、炼化、掌控寂灭本源之力,以及种种玄妙神通,如“寂灭神光”、“归墟之瞳”、“万物凋零”等,威力惊天动地,修炼条件也极其苛刻。
林凡如饥似渴地参悟着。涅盘重生后,他的道基对寂灭之力的亲和与理解已达全新高度,此刻又有源核辅助,许多以往晦涩难懂之处豁然开朗。他仿佛置身于一条奔流不息的寂灭长河之中,亲眼见证星辰诞生与陨落,万物繁荣与凋零,宇宙膨胀与热寂……对“终结”与“新生”的轮回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灰白色光芒流转,深邃如星海。第一阶段的理论参悟,已初步完成。
接下来,是实践。他目光投向大殿中央那口不断喷涌灰白色气流的“寂灭本源井”。井中并非实质的液体,而是高度凝聚、近乎本源的寂灭道韵,精纯而狂暴,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终极力量。
“引本源入体,炼化归墟……”林凡深吸一口气,按照真解法门,小心翼翼地将一缕细若游丝的本源气流引入体内。
“轰——!”
气流入体的刹那,仿佛一颗恒星在经脉中爆炸!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这缕本源气流所蕴含的能量和道韵,远超他之前吸收的任何寂灭煞气,狂暴无比,疯狂冲击、湮灭着他的经脉和真元!
林凡闷哼一声,七窍渗出鲜血,身体剧烈颤抖,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全力运转《太初衍寂道章》真解中的炼化法门,引导涅盘之火包裹、炼化这缕本源。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而痛苦的过程,如同将烧红的烙铁放入体内锤炼。他的经脉不断被撕裂、湮灭,又在涅盘之火和本源之力的双重作用下重塑、强化,变得愈发宽阔、坚韧,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灰白色泽。寂灭金丹也在本源之力的冲刷下,更加凝练,内部的涅盘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那细碎的星璇也逐渐连成一片,仿佛在孕育着一个微缩的宇宙。
炼化、痛苦、重塑、变强……周而复始。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殿外,幽冥教两位长老仍在疯狂攻击禁制光幕,轰鸣声隐约可闻,但殿内自成天地,并未受到太大干扰。
林凡心无旁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炼化本源之中。从最初的一缕,到一丝丝,再到一小股……他承受的痛苦呈几何级数增长,但收获也无比巨大。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向着金丹中期巅峰迈进,对寂灭本源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强。
这一日,当他成功将一股较粗的本源气流炼化吸收后,寂灭金丹猛地一震,体积收缩三成,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丹体表面浮现出更加复杂玄奥的天然道纹,内部星璇已初具雏形,缓缓旋转,散发出磅礴的吸力!
金丹后期!水到渠成!
突破的瞬间,林凡感觉自已的神魂与肉身仿佛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洗礼与升华!灵识范围暴涨,可覆盖千里!对周围寂灭道韵的感知清晰了数倍不止!力量提升了何止十倍!
但他并未停止,反而加快了炼化速度。修为突破,意味着他能承受更强大的本源之力!
然而,随着炼化的本源越来越多,一个意想不到的危机悄然降临。
寂灭本源,乃是万物终结的体现,蕴含着最纯粹的“空”与“无”的意韵。在炼化过程中,林凡的心神不可避免地受到这股意韵的侵蚀。一种看破红尘、万念俱灰、欲要化道归虚的念头,如同最可怕的心魔,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修行为何?长生为何?争斗为何?最终不过一抔黄土,归于寂灭。何必苦苦挣扎,不如就此放下,融入这本源,得大自在,大解脱……”
这种念头极具诱惑力,与寂灭大道看似一脉相承,实则暗藏凶险。一旦把持不住,道心失守,便会真的“化道”,神魂融入寂灭本源,成为这永恒死寂的一部分,彻底消失。
林凡的道心开始动摇,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空洞。炼化本源的进程也慢了下来,甚至有失控的迹象。
危急关头,他识海中那盏由《寂灭心灯篇》凝聚的“不灭心灯”剧烈摇曳,涅盘之火猛然高涨!同时,过往的一幕幕景象在心底浮现:父母期盼的眼神、星瑶纯真的笑容、师尊玄矶真人的教诲、墨渊道君的期许、自已在绝境中一次次挣扎求生的执着……
“不!我的道,是向死而生!寂灭是过程,而非终点!守护心中所念,方是我挣扎求存的意义!若连‘生’的执念都放下,这‘寂灭’之道,修之何用?!”
轰!
道心在极致考验下,如同被淬炼的精钢,变得更加纯粹、坚定!那试图侵蚀他的化道意韵,被强大的守护执念和涅盘之火彻底驱散、炼化!
破而后立,道心通明!
经此一劫,林凡对“寂灭”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寂灭并非无情,而是在洞悉万物终结本质后,依然选择坚守与创造的那一点“不灭灵光”!这与他涅盘时领悟的“向死而生”完美契合!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圆融内敛,看似平和,却蕴含着更加恐怖的爆发力。目光扫过那柄悬浮的“寂灭斩星剑”,心念微动。
“铮——!”
古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落入林凡手中。剑身冰凉,重若山岳,其内蕴含的斩灭星辰的恐怖意韵与林凡的寂灭真元水乳交融。他轻轻一挥,一道细微的灰黑色剑痕无声无息划过虚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湮灭!
“好剑!”林凡赞叹。此剑与他功法完美契合,威力无穷。
此刻,他功法初成,修为大进,神兵在手。是时候出关了!
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殿门方向。殿外的攻击声不知何时已停止,但一股更加隐晦、却更加危险的气机,如同毒蛇般潜伏在门外。
幽冥教的人,定然准备了更厉害的手段。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好,用你们来试剑,检验我此番闭关的成果!
他手持寂灭斩星剑,一步步走向殿门。胸前的寂灭源核光芒流转,与整个传承殿产生共鸣。
“开!”
随着他一声低喝,沉重的殿门再次发出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殿外景象,映入眼帘。
(第一百三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