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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 第六十七章 故音叩门

第六十七章 故音叩门

民国二年的兰州城,黄河的冰刚融了半尺,岸边的柳枝就迫不及待地抽出了嫩芽。共和的风顺着河道吹进城里,吹得新式学堂的旗子猎猎作响,也吹得那些盘在辫子里的旧思想,渐渐松动了几分。

这年开春,甘肃籍的革命党人樊政、王法等人从武昌回来了。他们穿着中山装,在街上演讲时总爱挥着拳头说“要把革命进行到底”,鼓吹“二次革命”,要彻底扫清清廷留下的余孽。可时任甘肃都督的赵惟熙,听着这些话就头疼——他这个都督的位子,本就是踩着新旧势力的平衡点坐稳的,哪容得下这些“激进分子”来搅局?没过几日,巡捕就荷枪实弹地闯进了他们落脚的客栈,把樊政等人全扔进了兰州监狱。

“赵都督就是个两面派!”刚刚三十一岁的范庆玄在《大河日报》的办公室里,把手里的报纸拍得啪啪响。他穿着一套前几日才从裁缝店排队新做的中山装,右手抹了一下新剪的短发,眼里满是激愤,“嘴上喊着‘共和万岁’,背地里却帮着旧官僚打压革命党,这和清廷有什么两样?”

旁边的吴淑玲正低头校对稿件,闻言抬起头,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庆玄,小声些。报社门口就有巡捕盯着,被听见又要惹麻烦。”她是报社的编辑,一手好文笔,字里行间总透着股不输男子的锐气。

范庆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他能进《大河日报》,全靠那位早已加入国民党的学堂老师引荐。这份报纸是去年年底国民党甘肃支部成立后创办的,马安良当支部长的消息传出来时,不少真心盼着革命的人都寒了心——那位回民军阀前两年还帮着清廷打革命军,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革命领袖”,实在让人不齿。可范庆玄不管这些,他只认报纸上印着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只想着把国内外的先进思想,一点点传到甘肃这片闭塞的土地上。

日子在油墨香和暗流涌动中慢慢过着。范庆玄和吴淑玲因共同的理想越走越近,那年秋天就在兰州城的一个小客栈里成了亲。他们响应革命思潮,特意没有让双方家里弄什么三媒六聘,也没有准备凤冠霞帔,只叫了双方的家人,并请了报社的几个同事,喝了杯薄酒,就算礼成了。吴淑玲摸着范庆玄送的那支钢笔,笑着说:“将来有了孩子,就叫‘槐明’吧,盼着咱们新生的中华民国能像槐树一样扎根大地,前途一片光明。”范庆玄重重地点头,把妻子的手攥得很紧。

民国三年初春,兰州的风还带着寒意,扶正堂里却暖意融融。

80岁的范福宁坐在靠窗的红木太师椅上,银白的长须垂到胸前,像一挂精心梳理过的银丝。他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灰白色绸褂,袖口磨出了细密的毛边,可那份端坐诊脉的姿态,自有股仙风道骨的沉静。对面的妇人捂着心口咳嗽,他指尖搭在对方腕上,眼神专注如古井,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脉浮而虚,是产后气血亏空。我给你开副八珍汤,加些黄芪、当归,回去炖老母鸡喝,连服七日就好了。”

旁边的案前,五十岁的范庆隆正给一个约莫五岁的孩童施针。那孩子腹泻了三天,小脸蜡黄得像张纸,趴在母亲怀里不住地哼哼。范庆隆左手轻轻按住孩子的肚脐,右手捏着银针,手腕微转,三根银针就稳稳地刺入了天枢、关元几处穴位。他的动作又快又稳,银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刺得极浅,孩子竟没哭闹。

“庆隆先生的针法真是神了。”旁边的学徒小秦一边往纸上抄方子,一边小声感叹。他跟着范庆隆学了三年,最佩服的就是师父这手“飞针”的功夫,看着轻巧,实则要拿捏得分毫不差。另一个学徒小魏也凑过来:“上次那个被马踢伤的脚夫,西医都说要截肢,师父几针下去,现在都能走路了。”

范庆隆闻言笑了笑,拔针时动作轻得像拈花:“医者仁心,能少让病人受些苦,就多一分功德。”他低头用酒精棉擦了擦银针,放进随身的针囊里——那针囊是用妻子当年留下的青布做的,边角都磨破了,他却一直带在身边。

中药柜前,三个伙计正忙着抓药。“党参五钱——”“白术三钱——”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铜秤的挂钩碰撞着发出叮当的脆响,药碾子碾着苍术,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混着药香在屋里弥漫,倒比任何熏香都让人安心。

“哐当!”一声,扶正堂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四十九岁的范庆浩带着二十五岁的范庆复大步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泛着红,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范庆浩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福宁伯伯!庆隆哥!天大的好消息!庆正……庆正有消息了!”

“嗡”的一声,范福宁搭在妇人腕上的手猛地一顿,指节都泛了白。他抬眼看向范庆浩,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那妇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抱着方子匆匆告辞,屋里的学徒和伙计也都停了手里的活,齐刷刷地望向门口——范庆正,这个消失了快二十年的名字,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瞬间激起了满池涟漪。

范庆隆刚把孩子抱起来递给其母,闻言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唰”地就红了。“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发颤,像是怕自己听错了。

范庆隆拉着范福宁,让范庆浩和范庆复到隔间说话,范庆复走在最后,一进隔间就赶紧关上了隔间的门,把外面的嘈杂声挡在门外。隔间不大,摆着张旧方桌和几把椅子,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草药,空气里满是浓郁的药香。

“是庆玄今天偶然间在报纸上看到的!”范庆浩扶着范福宁坐下,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可激动得根本坐不住,又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庆正当年公车上书失败,不是被朝廷通缉吗?他没被抓到,一路往南跑,从上海坐船去了日本!哎呀,我也是听庆复一路上大概说的,得知消息后庆玄第一时间就让庆复来告知,我在门口碰上的。来,庆复,具体的你来跟大伯和庆隆哥说吧!”

范福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范庆浩的胳膊:“他……他在日本做什么?这些年……还好吗?”

“好!好得很!”范庆复接过话头,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我哥说,他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开始四处打听,从《大河日报》社的同事们那里一路打听到《民报》报社,终于知道了个大概,原来庆正哥当面逃出国后,跟那些一同逃出的仁人志士们一起,辗转到了日本,在日本和一群爱国的读书人聚在一起,办报纸,讲革命,后来中华同盟会在东京成立,他们听说后,也积极加入了!通过学习,这几年一直在海外联络华人,还偷偷回国参加过好几次起义,直到去年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天下太平了,他才想着找家人,就在全国的报纸上登了寻亲启事!”

范庆复从怀里掏出一张剪下来的报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您看,这上面写着‘祖籍山西洪洞县,后居江西南昌,离开之时,家人三代同堂,在京城从医,范氏庆正,盼寻族人’,庆玄哥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天就发了电报过去,那边已经回了,说这几日就动身回兰州!”

范福宁盯着报纸上那几行字,老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顺着满脸的皱纹往下淌,滴在胸前的绸褂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几十年前那个深夜,范庆正背着包袱偷偷离家,跪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就转身迈入了茫茫的黑夜,那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这些年,一直没有消息,他甚至在每年清明都要给儿子单独烧些纸钱,心里早已做好了永别的准备,却没想到……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天。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范福宁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范庆隆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肩膀微微耸动着。这些年,他心里的那片冰原,早已被失去亲人的痛苦冻得坚硬如铁,可此刻,那块最深处的坚冰,却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缝,暖流顺着裂缝涌出来,烫得他眼眶生疼。他想起小时候,庆正总爱背着他捣鼓那些新奇的玩意儿,说“哥哥将来当大夫救民,我就去做官治国”,如今,弟弟真的用自己的方式“治国”了。

“庆正……他还记得家里……”范庆隆的声音哽咽,抬手抹了把脸,转过身时,眼里的红血丝看得一清二楚。

消息传到皋兰宅院时,范福廷正在院子里教几个孙子放风筝。他已经快七十了,背有些驼,可精神头还好,手里牵着风筝线,看着那只蝴蝶风筝在天上飞,笑得像个孩子。

“爹!”范庆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庆正哥……有消息了!”

范福廷手里的风筝线猛地一松,蝴蝶风筝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一个小孙子怀里。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院角的老槐树都落了几片叶子。“好!好!”他一把抓住范庆复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快!备香烛!去祠堂!”

祠堂里,范福廷亲手点上六盏长明灯,又往香炉里插了九炷香,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和中央那个神龛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九天圣母和列祖列宗在上,”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庆正这孩子,没丢范家的脸!他回来了!咱们范家,团圆了!”

几个小孙子趴在供桌旁,好奇地看着那些牌位,其中一个脆生生地问:“爷爷,庆正伯伯是不是很厉害?”范福廷摸着孙子的头,眼里闪着泪光:“厉害!他是咱范家最有骨气的汉子!”

过了几日,一封来自福建泉州的电报送到了扶正堂。范福康的字迹依旧工整,只是笔画间多了几分苍老的颤抖:

“兰州诸亲钧鉴:自民国肇建,泉州常关已易名常税总局,归厦门海关辖制,下设八分局,法石、秀涂皆在其列。庆岁留任法石分局,诸事平稳;庆年外贸因新制而便,正筹组船队,拟拓南洋航线,前景可期。孙辈槐承、槐续、槐泽、槐芳均聪慧,入新式学堂,槐承近获校际文赛首奖,特报喜讯。闻庆正侄有讯,老朽夜不能寐,盼其早归,共饮团圆酒。福康手书,民国三年春。”

电报传到扶正堂里,范福宁让范庆隆念给他听,听到“盼其早归”时,老人又落了泪。范庆隆把电报叠好,放进怀里:“庆年这孩子有出息,都要开船队了。等庆正回来,咱们也把扶正堂的分号开到西安去。”

又过了几日,肃州的电报也到了。范福安在电报里说,肃州的改朝换代比想象中平稳,民国政府派来的官员减免了三成赋税,老百姓都念着好。他和范庆林打理的商号,最近和新疆的俄商搭上了线,打算把陇东的枸杞、黄芪往那边运,生意有望比往年好上三成。最后特意写了句:“庆正侄归乡,叔备了最好的雪莲,炖锅羊肉给你接风。”

兰州城的春天越来越浓了。扶正堂门口的老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叶,范福宁每日都要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望着通往城外的路,手里摩挲着一本《黄帝内经》,书页都被翻得起了毛边,心思却放不到书上。范庆隆把医馆后院西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褥子新被,窗台上摆了盆刚开的迎春花,黄灿灿的煞是好看。

《大河日报》的办公室里,范庆玄正和吴淑玲商量着,等庆正叔来了,一定要请他给报社写篇文章。吴淑玲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让他给孩子取个小名吧,沾沾革命前辈的福气。”范庆玄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这日傍晚,夕阳把兰州城染成了金红色,黄河的浪涛闪着粼粼的光。范福廷站在祠堂门口,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初次见面,饭桌上庆正跟他讨论枪炮原理时,说的话。

他笑了笑,皱纹里都盛着暖意。好日子或许还很远,但只要人还在,希望就在。就像这黄河的水,不管经历多少险滩,总会朝着大海的方向,一路奔流不息。

风拂过祠堂的飞檐,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欢迎那位即将归来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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