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这片被原始丛林包裹的沙滩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只有营地中央那堆燃烧正旺的篝火在噼啪作响。
橘黄色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寒意也将六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那是鳄鱼肉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的独特香味。
“熟了吗？”岳云盯着架在火上的大块鳄鱼肉喉结上下滚动“陈哥这玩意儿真能吃？”
“能吃。”陈小凡用匕首割下一小块还在滋滋冒油的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有点像鸡肉就是稍微老了点。大家都尝尝吧补充体力。”
他将割好的肉分给众人。
岳云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也不怕烫大口咬了下去。
“嗯？别说还真有点嚼头。”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挺香。比咱们在军营里吃的干粮强多了。”
“有肉吃就不错了。”张宪也撕下一块肉慢慢地吃着“在这种地方能吃上一顿热乎的肉食那是福分。”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这难得的野味一边轮流喝着牛皮水壶里的淡水。
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和厮杀此刻的宁静显得尤为珍贵。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白天那个重大的发现上。
“陈哥。”霍去病放下了手中的水壶他看着陈小凡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你给我们详细说说那个……火药的事呗？”
“对啊队长。”张宪也凑了过来“你白天说的那个什么黑火药还有那个一硝二磺三木炭到底是个什么名堂？这东西真的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陈小凡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看着跳动的火焰沉思了片刻。
“行。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讲讲。”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看着这几位来自古代的顶尖将领。
“首先我要纠正你们一个观念。”陈小凡缓缓说道“火药它不是药。它是一种能量。一种被禁锢在粉末里的雷霆。”
“雷霆？”岳云瞪大了眼睛。
“没错。”陈小凡点了点头“你们见天上的打雷闪电吧？那是一瞬间释放出的巨大能量。火药就是把这种能量装进了小小的颗粒里。一旦点燃它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大量的气体和热量。这种膨胀的力量如果被限制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比如铁管或者陶罐里它就会产生爆炸。”
“爆炸？”岳云咀嚼着这个词“就是像爆竹那样？”
“原理差不多但威力天差地别。”陈小凡解释道“我们白天发现的硝石就是火药的灵魂。它负责提供燃烧所需的氧气。有了它火药才能在密闭的空间里甚至在水下剧烈燃烧。”
“那另外两样呢？”张宪问道“硫磺和木炭？”
“木炭你们都知道就是这木头烧过的东西。它负责提供燃烧的燃料。”陈小凡指了指火堆里的黑炭“至于硫磺它是一种助燃剂。它能让火药更加容易被点燃也能让燃烧的速度变得更快。”
“这三样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就是我说的黑火药。”
“比例？”霍去病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这个比例有讲究？”
“非常有讲究。”陈小凡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多一分则燃得慢少一分则威力不足。在我们那个时代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最终确定了一个最佳的黄金比例。”
他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三个圈。
“硝石占七成半。木炭占一成半。硫磺占一成。”
“这就是所谓的‘一硝二磺三木炭’虽然是个大概的口诀但精确的配比能让它的威力提升数倍。”
“只要我们能凑齐这三样东西再按照这个比例配好磨成粉末。我们就拥有了黑火药。”
“那有了这黑火药我们能做什么？”岳云问道“难道就是听个响？”
“听响？”陈小凡笑了“小云你太小看它了。”
“如果我们要攻城我们可以把几百斤黑火药装进棺材或者铁皮桶里埋在敌人的城墙底下。只要一引爆别说城门了就是城墙也能给你炸塌半边。”
“我的天……”岳云咋舌“这也太狠了。”
“这只是最粗暴的用法。”陈小凡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要守城我们可以把火药装进陶罐里里面再塞满铁钉和碎石。点燃引信扔进敌人的云梯或者密集的人群里。那这就叫‘震天雷’。一炸一大片非死即伤。”
“还有如果我们有精铁打造的管子。”他比划了一个长管的形状“我们把火药塞在最底下上面放一颗铅丸或者铁珠。利用火药爆炸的推力把这颗铁珠打出去。这就叫‘火枪’。”
“这种火枪在百步之内可以轻易击穿重甲。就算是你们身上最精良的明光铠在它面前也跟纸糊的差不多。”
这一番描述让在场的三位将军彻底沉默了。
他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两军对垒对方不需要冲锋陷阵只需要站在远处手中拿着那所谓的“火枪”一阵排射己方的精锐骑兵就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陈哥。”霍去病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说那个什么‘现代火药’我们现在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陈小凡摇了摇头“现代火药也就是无烟火药需要非常复杂的化学工业基础。需要各种酸、各种稳定剂还需要精密的提纯设备。在这座荒岛上我们没有那个条件。”
“但是黑火药我们是有机会的。”他的目光变得坚定“只要我们能找到硫磺。”
“硫磺……”霍去病念叨着这个词“陈哥你之前说硫磺要去火山找？或者温泉？”
“对。”陈小凡点头“硫磺通常是黄色的晶体或者粉末。它有一种非常刺鼻的味道就像……臭鸡蛋的味道。”
“臭鸡蛋？”岳云吸了吸鼻子“那俺记住了。以后俺就在这岛上专门闻味儿。只要闻到臭鸡蛋味儿那肯定就是硫磺没跑了。”
“聪明。”陈小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找到了硫磺我们就能大规模制造黑火药。”陈小凡看着众人“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像今天这样拿着刀去跟鳄鱼肉搏了。我们可以做几个简单的炸药包或者是土制的地雷。只要那畜生敢上岸直接把它炸上天。”
“那敢情好！”林潇潇也听得入了神“要是能有炸药我们也就不用那么害怕那些野兽了。”
“没错。”毛剑锋也点头“有了热武器我们的生存几率会大大增加。”
话题聊到这里大家的情绪都高涨了不少。
之前那种对于未知环境的恐惧因为“火药”这个希望的出现而消散了许多。
夜色渐深。
篝火也慢慢地变小了一些。
陈小凡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
“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今天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明天的任务还很重。我们要继续探索还要寻找硫磺。”
“今晚的守夜怎么安排？”张宪问道。
“老规矩。”陈小凡看了一眼张宪“宪哥今晚我们俩守上半夜。让他们四个先睡。等到下半夜再让去病和剑锋来换我们。”
“为什么？”霍去病有些不乐意“陈哥我不困。让我守上半夜吧。”
“不行。”陈小凡拒绝得很干脆“你是明天的主要战斗力。而且你的听力和反应在白天比晚上更有用。你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潇潇和小云你们两个今天消耗也很大。尤其是潇潇受了惊吓更需要休息。”
“我和宪哥状态还可以。我们守前四个小时。”
“可是……”
“执行命令。”陈小凡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是。”霍去病不再坚持。他知道在这个团队里陈小凡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那我们就先睡了。”岳云打了个哈欠“陈哥宪哥辛苦你们了。”
“去吧。”
众人各自找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铺上枯草和防潮垫和衣而卧。
很快轻微的鼾声就在营地里响了起来。
陈小凡和张宪坐在火堆旁。
陈小凡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粗壮的木柴让火焰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张宪盘腿坐在陈小凡的对面。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注视着营地周围那漆黑的丛林。
“陈兄弟。”张宪压低了声音“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火枪和火炮的事。如果真的做出来了。这天下的仗是不是就真的变了？”
“是啊。”陈小凡看着跳动的火苗眼神有些深邃“彻底变了。再也没有那种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壮烈了。取而代之的是钢铁和火药的碰撞。”
“那你说。”张宪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小凡沉默了许久。
“对于战争本身来说这也许是坏事。因为死的人会更多杀戮会变得更有效率。”
“但对于结束战争来说。”他抬起头看着张宪“也许是好事。因为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战争的代价就会大到让人不敢轻易发动。”
张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丛林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的啼叫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
长夜漫漫。
守夜人的身影在火光中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守护着这片暂时的安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