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西北荒原之中。
与黑风山脉的郁郁葱葱、危机四伏不同,西北方向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大地呈现出一种贫瘠的灰黄色,植被稀疏,只有一些低矮的、耐旱的荆棘和灌木顽强地生长着。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戈壁和起伏的沙丘,狂风卷起沙尘,在天地间呼啸,带着一种苍凉和死寂的气息。
这里灵气稀薄得可怜,几乎感受不到。天空是那种高远的、近乎残酷的湛蓝,太阳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白天酷热难当,夜晚却又寒冷刺骨。
林轩用一块粗布包裹着头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地上跋涉。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尽可能地远离风息镇,远离周家可能的追查。
储物袋里的干粮和清水在快速消耗。他必须精打细算,每天只吃一点点东西,喝几小口水。嘴唇因为干渴而开裂,皮肤被风沙磨得生疼。身体的疲惫和伤势未愈带来的虚弱感,时刻折磨着他。
但他没有停下。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白天,他顶着烈日赶路,依靠星辉之力对恶劣环境的一丝抵抗力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夜晚,他寻找背风的沙丘或岩石裂缝躲避风寒,抓紧时间打坐,试图从这近乎枯竭的天地中汲取微薄的灵气,修复伤势,补充消耗。
修炼变得异常艰难。这里的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星辉之力的恢复主要依靠夜晚引动的那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更多的时候,他是在运转功法,保持经脉的活性,对抗着无孔不入的疲惫和绝望。
孤独,是比饥饿和干渴更可怕的敌人。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声音,没有活物,只有永恒的风声和死寂。这种绝对的孤独,足以让意志薄弱者发疯。
林轩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只专注于脚下的每一步。他将心神沉入体内,一遍遍地运转《星辉初引诀》,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星辉气旋在缓缓旋转,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支撑着他的生命和信念。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第三天,他的水囊彻底空了。干渴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荒原,寻找着任何可能的水源迹象。终于,在一处低洼的沙地,他发现了几丛异常茂盛的、带着尖刺的仙人掌类植物。
他用剑费力地砍下一截肥厚的茎干,挤出里面微带苦涩的汁液,润湿了喉咙。这救命的液体,让他暂时缓解了干渴。
第五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袭击了他。狂风卷着沙石,如同亿万根钢针般抽打在身上,天地一片昏黄,伸手不见五指。林轩死死趴在一个沙坑里,用布蒙住口鼻,运转星辉之力护住周身,才勉强没有被活埋。沙暴持续了整整一夜,当他从沙堆中爬出来时,几乎变成了一个泥人,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第七天,他遇到了一小群在沙地中寻找食物的、形似蜥蜴的土黄色生物。这些生物攻击性不强,但速度极快。林轩耗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用石子击杀了两只,靠着腥臊的兽血和粗糙的肉干,补充了几乎耗尽的体力。
每一天,都在与死亡擦肩而过。
然而,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和生死考验下,林轩的心境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最初的茫然和恐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和沉淀下来的冷静。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气息更加内敛,对星辉之力的掌控,在这种近乎枯竭的压榨下,反而变得更加凝练和精纯。他甚至隐隐感觉到,丹田内的星辉气旋,似乎在这种极限环境下,发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蜕变,变得更加凝实,核心那点星芒也愈发璀璨。
绝境,果然是磨砺人的最好磨刀石。
第十天,当林轩翻过一道高大的沙丘,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沙丘之下,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黄沙,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河谷!
一条蜿蜒的河流如同玉带般穿过谷地,两岸生长着茂密的胡杨林和灌木丛,甚至能看到一些飞鸟在天空盘旋!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湿润的草木清香和…浓郁的灵气!
“绿洲?!”林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下沙丘,扑到河边,将整个头埋进清凉的河水中,贪婪地痛饮起来!
甘甜的河水滋润着干涸的喉咙,也唤醒了几乎麻木的神经。他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大口喘息着,感受着生机重新回到体内,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活下来了!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回来!
休息了许久,林轩坐起身,警惕地观察着这片绿洲。河谷不大,但生机勃勃,灵气浓度虽然比不上风息镇,却也远超外面的荒漠。这里,或许可以作为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他沿着河流向上游探索,在一处隐蔽的崖壁下,发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内部干燥宽敞,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
“就是这里了。”林轩决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彻底养好伤势,恢复实力,再作打算。
他清理了洞穴,在洞口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预警机关,然后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久违的浓郁灵气涌入体内,被饥渴已久的星辉气旋疯狂吞噬,修复着暗伤,滋养着经脉。
无声的荒原跋涉,是一场生死洗礼。
而这片无名的绿洲,或许将成为他…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