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纱,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慵懒的光斑。程野正伏在书桌前,临摹着一幅笔力遒劲的碑帖,神情专注,呼吸匀长。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心调养和师父(司徒老先生)的悉心指点,他原本苍白的面容已有了健康的红润,眉宇间的阴郁和脆弱也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沉稳内敛的气质。
司徒老先生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古籍,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近乎凝重的寂静。
突然,那部放在茶几上的老式加密手机,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震动声。不是铃声,而是某种预设的特殊提示。
程野的笔尖微微一顿,但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司徒老先生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迅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加密代码,神色骤然变得无比严肃。他没有立刻接听,而是先快步走到窗边,拉严了窗帘,让室内光线暗了下来,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
“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程野放下毛笔,身体微微绷紧,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知道,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很快,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程野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内部线人确认…紧急转移…销毁证据…今晚…码头…”
司徒老先生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沉默地听着,偶尔用极简短的词语回应:“…时间?…地点?…可靠吗?”
通话持续了不到两分钟。最后,司徒老先生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按第二套方案准备。”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原地,背对着程野,久久没有动弹。昏暗的光线下,他挺拔的背影仿佛一座凝固的山峦,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程野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从师父的反应和那几个关键词来看,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正在准备销毁关键证据并潜逃!时机紧迫!
终于,司徒老先生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静和…一种终于等到猎物出洞的、猎人般的锐利。
他的目光落在程野身上,深邃如古井,却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苗。
“小程。”师父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
“弟子在!”程野立刻站起身,挺直背脊,目光坚定地迎上师父的视线。
“东风…来了。”师父缓缓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程野心上!
程野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狂跳!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对方已经警觉,准备今晚在城南废弃的3号码头,转移并销毁核心证据后潜逃。”师父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两样东西——一个是程野之前取回的那个黑色U盘的复制品,另一个,则是一个火柴盒大小、通体漆黑的微型设备。
“证据的电子备份在这里。”师父将U盘推给程野,然后拿起那个微型设备,神色凝重,“而这个,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信号发射器。一旦按下,它会向特定频道发送我们的精确位置和求救信号。但记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使用!因为它也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程野双手接过两样东西,感受着它们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用力点头:“弟子明白!”
“你的任务,”师父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他,“带着备份U盘,在今晚十点前,抵达市中心图书馆三楼东侧阅览室,将U盘放入指定书架最底层倒数第二本书的夹页中。之后立刻离开,返回这里。整个过程,必须绝对隐蔽,不能引起任何注意。”
“是!”程野毫不犹豫地应下。
“记住,”师父上前一步,双手重重地按在程野的肩膀上,目光灼灼,“这不是儿戏。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沉着!冷静!见机行事!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明白吗?”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师父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程野的心中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
“明白!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司徒老先生深深地看着他,良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却充满信任的笑容:“好!去吧!准备一下。”
程野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开始更换衣物,检查随身物品。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序,眼神冷静锐利,再无半分之前的青涩和彷徨。
无声的东风,已至!
决战的大幕,即将…轰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