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仙境·屏障分境”的落成,让阿古连着好几天走路都带风,逢人便吹嘘他的“闭环生态农业与景观一体化系统”是多么具有前瞻性。他甚至开始规划在池塘边搭个凉亭(用木棍和宽大树叶),并严肃地和小杰讨论,能否利用屏障能量驱动一个更大型的水车,制造“人工溪流”的音效,以增强“仙境”的沉浸式体验。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池塘建成约一周后,问题出现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莉莉。她注意到,池塘边缘那些她移栽的水生植物,叶片开始出现萎蔫和淡黄色斑点,长势明显不如刚移栽时。紧接着,负责每天给“永动泉·一代目”上润滑油(其实是某种动物油脂)的小杰报告,水车的转速似乎比之前慢了一些,竹制水槽内壁附着了一层滑腻腻的、暗绿色的薄膜。
阿古起初不以为意,认为是“生态系统建立初期的正常波动”,并宣称这是“有益菌群在挂膜”。但很快,情况急转直下。那层暗绿色薄膜迅速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池塘底部和四壁,水体开始变得浑浊,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快的腥味。更糟糕的是,毛球有一次在岸边喝水,第二天就出现了轻微的腹泻症状(虽然很可能是因为它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但莉莉坚决将嫌疑指向了池塘)。
“看!我说什么来着!”莉莉叉着腰,对着愁眉苦脸的阿古,“你这池塘变成细菌培养皿了!还‘仙境’?我看是‘藻类狂欢派对’现场!”
阿古蹲在池塘边,看着那泛着不健康绿光的水面,和他那些失去光泽的“天然宝石铺装”,一脸痛心疾首:“不可能!我的设计是完美的!有活水循环,有沙石过滤,还有水生植物净化……怎么会这样?”
小杰检测了水质(主要通过看、闻、以及用舌头极其谨慎地尝了一点点,然后呸了半天),分析道:“可能是水体太小,循环速度太慢,营养物(主要来自我们加入的少量液体肥料和底泥)相对过剩,加上屏障光能的持续照射,导致了藻类……特别是这种适应性强的……蓝绿藻的爆发性生长。它们消耗氧气,分泌毒素,抑制了其他生物……”
“说人话!”阿古打断他。
小杰缩了缩脖子:“就是……水太肥了,光太足了,藻类造反了。”
危机面前,阿古的急智再次被激发。他绕着池塘走了几圈,猛地停下,目光投向了正在菜地里悠闲捉虫的毛球,以及……菜地旁边那个高效运转的“生态循环系统”。
“有了!”阿古一拍大腿,“咱们的循环系统,处理‘黄金’效果显着,说明咱们培养的‘有益微生物’战斗力强悍!能不能……来个‘菌藻大战’?咱们引进‘援军’!”
他所谓的“援军”,就是从“二级熟化池”里,舀取那些经过充分发酵、富含大量分解菌群的“精华液”,稀释后倒入池塘,希望用这些“土着精锐部队”去抑制藻类的泛滥。
结果……藻类似乎非常喜欢这份“加餐”,生长得更加旺盛了。池塘水的颜色从暗绿变成了墨绿。
计划A失败。
阿古并不气馁,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扭曲林区。“那里环境恶劣,能活下来的生物肯定都有两把刷子!说不定就有藻类的天敌!”
他拉着巴勒,冒险再次进入林区边缘,专门寻找水洼和潮湿地带。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真的在一些积水的石坑里,发现了几种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的、类似螺蛳和小蚌类的软体动物,以及一些游动迅速的小型水生虫子。阿古如获至宝,称之为“藻类清道夫特遣队”,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连同一些原生的水草捞了回来,放入池塘。
几天后,“特遣队”几乎全军覆没。要么被藻类缠住窒息而死,要么适应不了池塘的水质纷纷翻白肚皮。只有少数几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小虫子存活了下来,但面对浩瀚的藻类大军,无疑是杯水车薪。
计划b也宣告失败。
连续的挫折让阿古有些蔫了。他坐在池塘边,看着那一池“绿油漆”,唉声叹气:“难道我阿古的‘仙境’梦想,就要毁在这些小小的藻类手里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观察的杨教授,犹豫着开口了:“或许……问题不在于……引入什么……而在于……平衡……藻类爆发……本质是……生态系统……过于单一……缺乏……制约……”
“制约?”阿古抬起头,若有所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菜地、循环系统,最后定格在那依旧在缓慢但坚定运转的“永动泉·一代目”上。
“单一……缺乏制约……”阿古喃喃自语,忽然,他猛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我懂了!不是要消灭藻类,是要管理藻类!要让它们变成循环的一部分,而不是破坏者!”
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构建微型人工湿地过滤系统!
他不再试图直接净化池塘主体,而是在池塘旁边,紧挨着“过滤沉淀池”的位置,利用挖池塘多出来的土,快速垒砌了一个小而深的“过滤附塘”。
这个附塘与主池塘通过竹管连通。他从主池塘将富含藻类的绿水引入附塘,然后在附塘里,他做了三件事:
物理过滤层:在入水口设置了更致密的藤蔓网格,拦截大部分悬浮藻类。
植物吸收层:他不再种观赏性水生植物,而是移栽了莉莉确认过的、几种生长迅速、吸收养分能力极强的野生水芹和菖蒲,指望它们和藻类争夺营养。
生物净化层:他将之前“藻类清道夫特遣队”的幸存者——那些顽强的小虫子,以及后来在溪流石缝里找到的几十只黑壳小虾(这次他学乖了,先在小容器里试养了几天确认存活),全部投入了这个附塘,希望它们能形成一条微型的食物链。
经过附塘层层“盘剥”后,相对清澈的水再流回主池塘。
这是一个更大胆、也更符合生态原理的尝试。效果不会立竿见影,需要时间。
在等待系统生效的日子里,阿古又捣鼓出了一个“辅助装备”——他用细藤编了几个浮框,框里固定着那些微微反光的云母片,然后将浮框放入主池塘。他称之为“反光遮藻板”,原理是利用反光在一定程度上遮挡部分直射水面的屏障光芒,理论上可以抑制藻类的光合作用。
“双管齐下!物理+生物+光学综合治理!”阿古看着他的新装置,恢复了部分信心,“我就不信治不了这‘绿毛之灾’!”
几天后,奇迹发生了。主池塘水的颜色虽然依旧偏绿,但那种令人不快的墨绿色开始变淡,浑浊度有所下降,腥味也减轻了。附塘里的水芹和菖蒲长势喜人,黑壳小虾也开始活跃地觅食。
“成功了!生态平衡正在恢复!”阿古欣喜若狂,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看见没?这就是智慧的力量!咱们不仅会搞基建,还会搞生态修复!”
莉莉检查了水质,也终于点了点头:“虽然离能养鱼还早,但至少不会毒死毛球了。”
毛球似乎听懂了,走到池塘边,小心翼翼地嗅了嗅,这次没有立刻跑开。
阿古的“瑶池仙境”经历了一场生存危机,却也因祸得福,从一个简单的蓄水池,进化成了一个结构更复杂、更具韧性的微型人工湿地系统。阿古在他的《基建笔记》上郑重记下:“生态项目,核心在于平衡与多样性,蛮干要不得。”
而就在池塘危机解除的当天晚上,能量信标顶端的“毛导石”,那淡紫色的微光再次亮起,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稳定。它持续闪烁着,仿佛在传递着一个新的、更加明确的信息。这一次,连阿古都暂时顾不上他的鱼塘,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被这个神秘的“考官”吸引了过去。新的“考题”,似乎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