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秘境,冰湖之畔。叶残生自那“冰湖悟道”的玄妙境界中缓缓回过神来,识海中那缕凌厉的“斩缘”刀意如雏鸟归巢,悄然蛰伏,与心灯、寂灭珠气机隐隐交融,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他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深邃,眸中神光温润,显然此番悟道获益匪浅。他对着静坐青石、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刀圣,再次郑重躬身行礼。
“前辈点化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刀圣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叶残生身上,那古朴的脸上依旧无喜无悲,但眼神深处,却似有了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微澜。他手中那柄未开刃的铁刀无意识地在冰面上又划过一道新的痕迹,与之前那道并列,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意境——一道是决绝的“斩断”,一道却是……隐晦的“牵连”。
“悟了,便是你的缘法。” 刀圣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些许最初的疏离,“你的道,在红尘中磨砺,在承担中圆满。避世独善,非你之途。此番悟道,你之心灯与寂灭融合更深,根基更为扎实,对抗那幽冥尊主,也多了一分把握。”
叶残生(神色肃然):“前辈所言极是。然幽冥教势大,魔尊深不可测,更兼代码井邪力诡异,晚辈虽得前辈馈赠,恐仍力有未逮。恳请前辈……” 他话未说完,但意图已明。
刀圣(抬手,止住叶残生的话):“我知你意。出山之事,我已有决断。” 他目光投向秘境之外,仿佛穿透重重山峦,看到了那纷扰的人世间。“幽冥教窃取龙脉,引动域外邪力,其行径已危及此界根本,非寻常红尘杀劫。我虽欲斩断尘缘,求索无上刀道,然天地倾覆,大道亦将不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我之‘斩缘’刀道,特性使然,不宜过早、过深介入因果漩涡,否则刀意受染,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发不可测之变数。且此雪山秘境,乃西北龙脉一重要节点,我需在此镇守,以防魔尊声东击西,坏我地脉根基。”
叶残生(心下一沉,但见刀圣话未说绝,凝神静听)。
“故,出山之事,非其时也。” 刀圣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叶残生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决意,“但,我可与你定下一约。”
“刀剑之约?” 叶残生眸光一凝。
“不错。” 刀圣颔首,“此约有三。”
“其一,为‘援手之约’。” 他指尖轻弹,一道凝练如实质、无形无质却让叶残生神魂都感到刺痛的刀意在其指尖凝聚成形,化作一枚晶莹剔透、内含一丝游动银光的冰晶符箓。“此符箓中,蕴含我一缕‘斩缘’刀意本源,更附有我一道神念印记。当你面临魔尊本尊,或那代码井规则之力碾压,生死一线之际,可捏碎此符。无论我在何处,皆可感应,会出刀一次,为你斩断魔尊与代码井的最直接联系,破其邪法核心。然,此刀仅出一击,且需在你逼出魔尊全力,露出破绽之时动用,方能奏效。用之过早或不当,徒耗机缘。”
叶残生(双手接过那枚散发着凌厉气息却又触手温凉的冰晶符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与那道守护神念,心中震动):“一击之助,关键时刻可定乾坤!晚辈谨记,必慎用之!”
“其二,为‘磨砺之约’。” 刀圣站起身,手持铁刀,立于冰湖之上。“你新得感悟,心灯寂灭交融,更纳我一丝刀意,需经实战锤炼,方能圆融贯通。你我可在此秘境之中,切磋三招。我不动用超越你当前境界的修为,只以同阶刀意与你对决。此非生死相搏,而是助你熟悉‘斩缘’之意,磨砺你的心灯之剑,让你知己知彼,明辨自身长短。”
叶残生(眼中顿时爆发出锐利的光彩):“能与前辈切磋,求之不得!请前辈赐教!” 能与刀圣这等境界的强者交手,哪怕只是同阶切磋,其益处亦无可估量!
“好!” 刀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手中铁刀平平举起,虽未开刃,却自然生出一股斩断一切的意境,整个秘境的气息都随之变得凌厉起来!“第一招,接我‘斩烦恼丝’!”
话音未落,刀圣铁刀轻飘飘向前一划!并无惊天动地的气势,但叶残生却觉周身空间微微一滞,仿佛有无形丝线缠绕而来,直指他心神中诸般杂念、疑虑、牵挂!此刀竟能直接攻击心神意念!
“心灯如镜,万念皆空!” 叶残生凛然不惧,识海中心灯大放光明,澄澈灯光照彻灵台,寂灭珠光守护神魂,将那些无形丝线纷纷荡开、净化!同时并指如剑,心灯剑气凝聚,直刺那刀意源头!
“叮!” 指尖剑气与无形刀意相撞,发出清脆鸣响,叶残生身形微晃,后退半步,眼中却亮起明悟之光!“原来如此,斩缘之刀,竟可直指心念破绽!”
“第二招,‘断因果线’!” 刀圣刀势一变,铁刀轨迹玄奥,仿佛循着冥冥中某种联系斩落!这一刀,竟让叶残生产生错觉,仿佛自己与寂灭珠、与心灯、甚至与远方京城、东海的联系都变得模糊不稳,要被一刀斩断!
“寂灭非无,心灯长明!因果循环,承载即是道!” 叶残生大喝,不再抗拒,反而将心神沉浸于自身之道,寂灭珠与心灯之力主动迎上那斩断之意,在对抗中交融、蜕变,竟将那“断”意化为淬炼自身的磨刀石!他身形稳住,反手一剑,剑气中蕴含新生之意,竟在刀意笼罩下划出一道圆满轨迹!
“妙!” 刀圣赞了一声,“第三招,‘了生死障’!”
铁刀再出,这一刀,返璞归真,无迹可寻,唯有最纯粹、最本源的“分离”之意,仿佛能斩断生机与死寂的界限,直指存在本身!
叶残生顿感巨大压力,神魂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从这世间“抹去”!他福至心灵,将方才悟得的“寂灭心灯,照见真如”之意催发到极致,寂灭珠光与心灯之火彻底交融,在身前化作一面似虚似实、似灭似生的光盾!
“嗡——!”
刀意斩在光盾上,光盾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最终与刀意同时消散于无形。叶残生脸色一白,气血翻涌,却稳稳站住,眼中光芒大盛!
三招切磋,瞬息即逝,却凶险异常,更让叶残生对自身力量、对“斩缘”刀意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
刀圣(收刀而立,气息平稳):“不错。你能接下三招,并有所悟,可见根基扎实,悟性超凡。此番磨砺,足以让你在应对魔尊诡异手段时,多几分应变之能。”
叶残生(调匀气息,躬身):“多谢前辈成全!”
“其三,亦是最后一约,” 刀圣神色转为凝重,“为‘诛魔之约’。待你寻得魔尊老巢,逼其现出真身,并找到代码井与此界连接的核心节点时,便是我出山之时。届时,我会亲自前往,以‘斩缘’之刀,斩断代码井对此界的侵蚀,与你联手,共诛魔尊!”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 这意味着,刀圣并非完全置身事外,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最决定性的一击!
叶残生(心中激动,再次深深一揖):“有前辈此诺,晚辈信心倍增!必当竭尽全力,查明魔窟,逼魔尊现形!”
刀剑之约,三章既定。 一为绝境援手,二为磨砺砥砺,三为终极诛魔。此约既成,叶残生此行目的已达,更得了难以想象的助力与提升。
“去吧。” 刀圣挥挥手,秘境入口再现,“红尘路远,魔劫滔天,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你的道,你的心。”
叶残生(重重点头):“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望,不负苍生所托!告辞!”
他不再犹豫,转身踏入冰雪旋涡,离开了这片秘境。
雪山之外,阳光刺眼。 叶残生回望那巍峨雪山,心中已无迷茫,唯有坚定。刀剑之约在身,前路虽险,却已见曙光。
下一步,便是依据现有线索,直捣黄龙,找出魔尊藏身之地,逼其现世!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