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刚才攻击了你?”
杨晨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老方丈捂着胸口,轻轻点头,脸色因伤痛而愈发苍白:
“是啊。方才老僧正劝施主莫要前往后山,话还未说完,施主便突然对我动了手。”
“你是说.....我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杨晨的目光扫过庭院中的青石板,又看向檐角的风铃,试图从熟悉的景物中找到一丝破绽。
可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真实,与记忆中“离开前”的场景分毫不差。
“施主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这庭院。”
老方丈的声音带着笃定。
“方才你突然双目失神,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紧接着便对老僧发起攻击,若非老僧反应快些,恐怕已遭不测。”
杨晨沉默片刻,将刚才在“后山峡谷”中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雾气弥漫的峡谷,到溪边的骨骸,再到木屋中的女子,以及最后动手的经过,事无巨细。
老方丈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握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
“施主是说,你在幻境中见到了那木屋,还与那女子说了话?”
杨晨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动手杀了她。”
老方丈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虑:
“看来,施主终究还是被那东西沾染了。”
“沾染了会怎么样?”杨晨追问。
“起初并不会有明显异状。”
老方丈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诉说一段尘封的往事。
“但用不了多久,施主便会开始无意识地画一幅女子的肖像,画中的女子,想必就是你在木屋中见到的那位。
随着时间推移,神志会渐渐模糊,口中会不断嘟囔着让旁人供奉她、祭拜她。”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
“更可怕的是,凡是看过那肖像的人,都会被渐渐传染,重复同样的举动。
数百年前,我天音寺曾因此爆发过一场浩劫,当时的方丈为了阻止祸乱蔓延,选择舍身入魔。
将所有见过肖像的人尽数斩杀,才勉强控制住事态。
这数百年来,我们世代镇守于此,就是为了不让那碎片的邪异再扩散出去。”
杨晨心中一凛,脑海中竟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画面。
正是木屋中那女子的模样,素裙、白发、侧脸的轮廓,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邪门,倒是有点意思。”
他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
越是诡异的力量,越能激起他的探究欲。
他看向老方丈,语气平静地问道:
“既然如此,方丈现在打算怎么做?也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吗?”
老方丈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老僧自知绝非施主的对手。但不让沾染此等诡异之事的人离开,是我天音寺世代相传的职责。”
他挺直了佝偻的身躯,双手合十,对着杨晨深深一拜:
“所以,老僧恳请施主永远留在这凝炎峡中。若是施主执意要走……”
老方丈的声音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便请从老僧的尸体上踏过去。”
杨晨看着老方丈苍老却坚毅的面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钦佩。
这般为了信念不惜牺牲性命的人,已是罕见。
易地而处,他自认做不到——天大地大,终究是自己的性命最要紧。
他收敛了笑意,语气郑重起来:
“方丈不必如此。”
老方丈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
“你若信我,便带着寺中所有僧人立刻撤离。”
杨晨说道。
“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彻底撤出这神兵碎片的影响范围。
等你们安全了,我再独自进入后山。
届时没了顾忌,我倒要看看,这碎片究竟藏着什么鬼把戏。”
老方丈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杨晨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看着杨晨眼中坦荡的神色,迟疑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眼前这人虽行事凌厉,却并非奸邪之辈,况且以他的实力,若真想硬闯,自己也拦不住。
与其白白牺牲,不如信他一次。
“多谢施主体谅。”老方丈再次合十行礼,“我等这就动身。”
说罢,他转身对身后的僧人们低声吩咐了几句。
僧人们虽有疑虑,但还是听从了方丈的安排,迅速收拾起简单的行囊,朝着峡谷外撤离。
老方丈最后看了一眼杨晨,又望了望后山的方向,终究是带着众人匆匆离去。
庭院中很快便空无一人,只剩下檐角的风铃依旧轻轻作响。
杨晨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峡谷入口,确认再无后顾之忧,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那邪异力量任何可乘之机。
身形一动,杨晨再次朝着后山飞去。
只是这一次,他将感知提升至极致,周身真气流转,时刻警惕着周遭的任何一丝异动。
那片弥漫着诡异雾气的峡谷,在他眼中已不再是探寻碎片的目的地,而是一处必须勘破的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