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山庄。
梆子刚敲过三更,家丁赵四就被敲门声惊醒。
“谁啊?”
赵四揉着眼睛拉开门闩。
月光像一盆冷水泼在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啐了一口正要关门,忽然听到庭院里传来柔媚的呼唤:
“赵四.....”
赵四循声望去,却看到三姨太穿着杏红肚兜站在井台边,月光把她雪白的肌肤照的发亮。
赵四咽了口唾沫,他觊觎这位夫人已经很久了,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没想到今天三姨太居然主动找她。
三姨太见赵四看了过来,冲着他招了招手。
“来呀,来呀。”
说完之后,三姨太便转身走向竹林。
月光下,她杏红色的肚兜像一滴血,渐渐融进墨绿色的竹影里。
赵四咽了口唾沫,脑子一热便跟了上去。
青石板上三姨太的赤足印泛着水光,可踩上去却是干的。
他起初还数着步子——经过七盏石灯笼,绕过三处假山,按理说早该到竹林尽头了。
怪了...赵四额头渗出冷汗。
两侧的竹子越来越密,竹叶沙沙声里混着细微的呜咽。
三姨太的身影始终在三丈开外,月白色的小脚在落叶上一掠而过,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夫人,夜、夜深了...赵四的嗓子发紧,小的送您回房吧?
赵四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在竹林里荡出诡异的回音。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脚步声消失了。
明明踩着满地枯叶,却寂静得像踩在棉花上。
三姨太的脚步突然停住,月光下,她背对着赵四冲他招了招手。
赵四见到三姨太始终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毛,想要停下,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朝着三姨太走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赵四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胭脂香——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腐烂的甜腻。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三姨太的后颈,在如此近的距离三姨太却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夫人,你.....”
这个时候,三姨太的脖子开始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发髻上的金步摇发出细碎的声响。
“啊!”
第二天清晨,厨娘在井台发现赵四的尸体,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嘴角撕裂到耳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掰出笑容。
..........
“应该就是这里了。”
正午的阳光晒得青石板发烫,杨晨勒马停在山庄门前,对比了一下手中的地图。
这里就是林妙贞情报中提供的位置,情报中说这绿野山庄内一直有人离奇死亡。
所以庄主才广发英雄帖,寻求高人来除邪。
“少侠可是前来除邪的高人?”
一名家丁出来接待。
杨晨点了点头。
“请跟我来。”
家丁带着杨晨走了进去。
山庄里一切如常。
丫鬟们躲在廊下偷看这位传闻中的高手,厨房飘出炖肉的香气。
客厅内,檀香袅袅。
首位端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一袭靛青色丝绸长袍,腰间悬着块温润白玉。
见杨晨进来,那人起身相迎,正是绿野山庄庄主沈良。
两侧太师椅上还坐着几位江湖人士,个个气息沉稳,目露精光。
应该也是应邀前来除邪的各派高手。
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沈良拱手问道,声音温厚有力。
天江帮杨晨。
原来是杨少侠,久仰。
沈良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入座。
杨晨环视一周,选了张靠窗的空位坐下。
沈良随即为杨晨介绍在座众人:
这位是青虎帮副帮主雷猛,一手开山掌威震江湖;那位是白鹤观玄诚子道长,内家功夫已臻化境...
杨晨听完介绍后,皱了皱眉。
这些人居然都是清一色的练脏境。
要知道不论是金雁楼还是上官江对[鬼]和[怪]的评价都很一致,那就是[鬼]要比[怪]难对付多了。
上官江的伤就是[鬼]造成的。
难道这些人都对[鬼]的强度没有概念吗?
洗髓境的上官江都栽了,他们这些练脏境岂不是过来送死。
寒暄过后,沈庄主直接切入了正题。
“前些日子,山庄里自从一个叫‘赵四’的家丁离奇死亡后,怪事就接连不断。白天一切都正常,可是一到了晚上就有诡异的事发生,好多丫鬟家丁都说半夜会听到敲门声,但是打开门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然后次日清晨总会在井台边发现尸体,死者皆是双手掐着自己咽喉,嘴角咧到耳根,像是...在笑。”
杨晨听完眼角抽了抽,这剧情既视感也太强了。
让他忍不住想起前世上学时候看的《故事会》里面的灵异鬼故事,里面都是类似于这样的情节,太经典了。
呵呵,沈庄主不必忧心。
一旁的玄诚子道长捋须颔首:
江湖上这等装神弄鬼的勾当,在下见得多了。去年在青州,有个号称鬼娘子的,半夜能穿墙而过,闹得满城风雨。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最后不过是个练过缩骨功的飞贼罢了。
厅内几位高手闻言,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青虎帮雷猛拍案笑道:
道长说得在理!老子行走江湖二十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最后还不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鼠辈!
雷猛注意到沈庄主闻言,眉头却未舒展,对其说道:
庄主放心,今夜我们几人轮流值守。若真有人装神弄鬼,定叫他有来无回!
“那沈某就先谢过诸位大侠了,来来来,舟车劳顿,大家还是先用餐吧。”
沈庄主闻言仿佛放心了,马上安排了一顿丰富的酒宴。
还让家中的几个美妾过来招待。
玄诚子不喜这样的场合,简单吃了两口后便回房了。
而杨晨则没那么多顾忌,伸手搂过一个身材丰满的小妾,大口的吃喝了起来。
......
玄诚子正在房中打坐调息,白鹤心法运转至第七周天时,忽闻三声轻叩。
道长,睡了吗?
沈庄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却带着几分诡异的空灵。
玄诚子双目微睁,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以他练脏大成的修为,竟未察觉有人靠近。
庄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门外忽地陷入死寂。
玄诚子后背陡然沁出一层冷汗,白鹤观秘传的灵鹤感应正在疯狂示警。
他袖中暗扣三枚青蚨钱,猛地振袖推门——
月华如练,将青石廊道照得惨白。
方才还亮着的十二盏气死风灯,此刻竟齐刷刷熄灭。
更诡异的是,灯芯犹温,却不见半点烟气。
玄诚子足尖轻点,白鹤冲天身法施展到极致。
掠过中庭时,他惊觉整座山庄陷入诡异的静默。
不仅没有夏夜应有的虫鸣蛙叫,就连自己的衣袂破空声都似被什么吞噬了。
主厅内,半刻前还推杯换盏的筵席仍在。
雷猛喝剩的半坛烈酒尚有余温,可满座高手却凭空消失。
沈兄...
沈庄主站在庭院中央的井台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来...
沈庄主招手的动作像提线木偶,关节发出竹节摩擦的咔咔声。
给你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