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阿哑老人对冷凝锋的恐惧和警告,让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瞬间出现了裂痕。
冷凝锋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盯着阿哑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冷凝锋加入巡天司至今,所作所为,皆可昭日月。你若因我巡天司执事的身份而疑我,大可不必。我若与李扈那等叛徒同流合污,又何须屡次相助墨寻,今夜又何必冒险与你等地牢救人?”
他的话语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不容置疑。
墨寻心中快速权衡。冷凝锋的逻辑没有问题。如果他是内奸一伙的,有太多机会可以对自己不利,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而且,他对地煞门和尹天德的态度,也确实是站在对立面。
但阿哑爷爷的警告也不可能空穴来风。难道是因为当年父母被害,导致老人对所有的巡天司之人都心怀芥蒂?还是……冷凝锋身上,有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疑点?
他安抚地拍了拍阿哑爷爷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冷凝锋,语气平静但带着审视:“冷执事,并非我等疑你。只是家破人亡之痛,刻骨铭心,阿哑爷爷有所警惕,也是人之常情。你既是巡天司执事,当知当年我父母墨影、月薇之事?可否告知,在巡天司的卷宗中,他们究竟是何种身份?因何被定为叛徒?”
这是墨寻第一次直接向巡天司的人询问父母案情。他紧紧盯着冷凝锋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冷凝锋闻言,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墨影与月薇……我入巡天司时,此案已被封存,定为铁案。卷宗记载,二人因觊觎‘虚空密藏’,勾结外敌,背叛宗门,被发现后拒捕,最终伏诛。”
他顿了顿,看着墨寻,眼神坦诚:“然而,卷宗语焉不详,诸多细节经不起推敲。我师父……也就是巡天司另一位长老,曾私下对此案表示过疑虑。但此案由李扈副使一手经办,且涉及高层秘辛,无人敢深究。我此次下山历练,师父曾暗中嘱咐,若遇与此案相关线索,可暗中查探。”
听到这里,墨寻和阿哑老人都是一震!巡天司内部,果然也有人对父母的案子存疑!
“你师父是……?”墨寻追问。
“家师道号‘玄玑子’。”冷凝锋坦然道,“他老人家与赵长老(赠戒老者)乃是至交。赵长老失踪前,曾与家师有过密谈,似乎就与‘虚空密藏’和你父母之案有关。这也是为何我当初在蓟城和此地,对你的功法气息如此敏感的原因之一。”
玄玑子!赵长老的至交!墨寻心中豁然开朗!难怪冷凝锋会两次出手相助,原来背后还有这层关系!他师父很可能也是“暗影”网络的同情者或潜在盟友!
阿哑老人听完冷凝锋的解释,眼中的恐惧和警惕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动的希冀。他在地上划字:“玄玑长老……是好人……当年曾为老爷说话……”
疑云似乎散开了一些。冷凝锋的嫌疑大大降低。
墨寻对着冷凝锋郑重抱拳:“冷执事,之前多有得罪。感谢你告知实情,也感谢尊师仗义执言。”
冷凝锋摆了摆手:“不必多礼。铲奸除恶,查明真相,本是巡天司职责所在。如今既然确认尹天德与地煞门勾结,且涉及巡天司旧案,我更有责任追查到底。”他看向阿哑老人,“老人家,你刚才提到的‘虚界碎片’和要小心我,究竟是何意?”
阿哑老人看了看墨寻,见墨寻点头,才继续划字解释:
“虚界碎片……是老爷夫人守护的密藏钥匙的一部分……也是指控李扈的重要证据……被夫人藏于……旧日书房暗格……” “小心你……非你之过……是因你体质……‘玄阴之体’……易被‘惑神香’操控……李扈擅长此道……”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阿哑老人警告小心冷凝锋,并非因为冷凝锋本人是坏人,而是因为他特殊的“玄阴之体”容易被李扈的邪术操控,可能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成为敌人的工具!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冷凝锋脸色微变,显然对自己的体质弱点被点破有些意外,但也更加确信了阿哑老人所言非虚。李扈确实以精通各种诡异邪术而闻名。
“多谢老人家提醒,我自会小心。”冷凝锋沉声道。
至此,三人之间的信任基础总算牢固了一些。目标也变得清晰:找到月薇夫人藏匿的“虚界碎片”证据,并设法将其送回沧溟宗,交给玄玑子长老,从而扳倒李扈,为墨影夫妇平反!
“我父母在冰渊城的旧日书房……现在何处?”墨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阿哑老人划出的字,却让墨寻的心沉了下去:
“旧宅……已被尹天德……改建为……城主府……花园……假山之下……”
证据,竟然就藏在如今防守最森严的城主府核心区域!这无疑是虎口拔牙!
仓库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因这个艰巨的任务而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