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单身派对的温馨与欢笑仿佛还在耳边,空气中弥漫的幸福泡沫尚未完全消散,命运却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冷酷方式,将所有的宁静与期待瞬间击碎。
婚礼前两日,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
沈星澜和陆砚深一同从星辉博物馆出来。他们刚刚与馆内负责婚礼场地布置的团队进行了最后一次细节确认。阳光透过博物馆古老的玻璃穹顶,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星澜手中还拿着平板,上面是最终的宾客动线图,她正微微侧头,与陆砚深低声讨论着仪式当天某件重点展品的临时防护方案。
“安保级别可以再提升半级,尤其是‘守藏阁’入口处,”沈星澜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点,语气专业,“那里区域相对狭窄,宾客流集中时容易形成短暂滞留。”
陆砚深点头,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阳光为她细腻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柔光。“可以,我让安保团队负责人直接和你对接,按你的意见调整。”他伸手,极其自然地帮她拂开颊边一缕被微风吹落的发丝,动作轻柔。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经过磨合后形成的、无需多言的默契与温情。他们并肩走下博物馆门前宽阔的石阶,走向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司机早已恭敬地打开车门等候。
就在陆砚深护着沈星澜的头顶,准备让她先上车的一刹那——
一阵狂暴的、失去控制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野兽的嘶吼,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银色跑车,不知何故突然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冲上了人行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直直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猛撞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几乎超越了人类神经反应的速度。
“小心!”
陆砚深的瞳孔骤然收缩,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他脑海中没有任何权衡利弊的思考,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反应——保护她!
他用尽全力,将半个身子已经进入车内的沈星澜狠狠往里一推!同时自己的身体也试图紧随其后挤入相对坚固的车厢内寻求庇护。
然而,还是太晚了。
“砰——!!!”
一声沉闷又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玻璃爆裂的刺耳噪音,轰然炸响!
巨大的冲击力从侧面传来,迈巴赫的车身被撞得剧烈一震,车门瞬间变形凹陷!站在车门外侧的陆砚深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身侧,肋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整个人被撞得向后踉跄,眼前猛地一黑。
而被推入车内的沈星澜,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额头重重地撞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爆裂的车窗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射开来,有几片划过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的汽油味、橡胶烧焦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沈星澜趴在座椅上,甩了甩嗡嗡作响的头,强迫自己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第一个闯入她混沌意识的念头是——砚深!
她猛地抬起头,不顾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急切地望向车外。
只见陆砚深靠在严重变形的车门上,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有鲜血渗出,蜿蜒而下。他一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左肋下方,眉头紧锁,呼吸似乎有些困难,但那双墨黑的眼瞳却在第一时间,焦急地投向车内的她。
“星……澜……”他张了张嘴,声音因疼痛而沙哑破碎,“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星澜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挣扎着想爬出去查看他的伤势,却发现双腿有些发软,车门也因为变形而卡住了。
周围瞬间乱成一团。司机的惊呼声,博物馆安保人员奔跑过来的脚步声,远处传来的路人尖叫声,以及那辆肇事跑车车头冒起的阵阵白烟……交织成一幅混乱而惊悚的画面。
“陆总!沈小姐!”司机反应极快,虽然自己也受了些轻伤,但还是立刻试图打开变形的车门,并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博物馆的安保人员迅速围拢过来,一部分人查看陆砚深和沈星澜的情况,另一部分人则冲向那辆肇事车辆,控制住现场,防止二次事故发生。
沈星澜被安保人员小心地从车内搀扶出来。她站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踉跄着扑到陆砚深身边。
“砚深!你伤到哪里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额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怕弄疼他,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
“别怕……我没事……”陆砚深强忍着肋骨处传来的、几乎让他窒息的剧痛,努力想对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变成了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看到她手臂和小腿被玻璃划出的血痕,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骇人。“你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划伤!”沈星澜急忙摇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她看着他因忍痛而沁出冷汗的额头,看着他按在肋部那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想起遗嘱宣读会上那个掌控一切的他,想起星空下告白时那个笨拙真诚的他,想起筹备婚礼时那个耐心妥协的他,想起刚刚还在和她讨论安保细节的那个沉稳可靠的他……他怎么能倒下?他们还有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她抬起头,朝着周围的人群嘶声喊道,一向清冷沉稳的声线此刻充满了无助与恐慌。
很快,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迅速将陆砚深固定在担架上,沈星澜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执意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厢内,空间狭小而压抑。医护人员正在紧急为陆砚深进行初步检查和处理。他因为疼痛而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额角的血迹已经被简单清理,但肋部的伤情尚不明确。
沈星澜紧紧握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凉。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砚深……坚持住……”她低声在他耳边呢喃,声音哽咽,“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说过要在星辉博物馆娶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陆砚深似乎听到了她的话,手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救护车呼啸着,朝着市中心医院飞驰而去。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飞速倒退,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沈星澜冰冷一片的心底。
突如其来的车祸,像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雪,将他们精心构筑的幸福图景瞬间覆盖。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甜蜜,都在这一刻,被蒙上了一层沉重而不安的阴影。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伤势,是生死未卜的等待,以及一场可能被迫延期的婚礼。命运的齿轮,再次发出了冷酷而无情的转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