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破星舰“哐当”一声，一头扎进了碎古星带里。
林夜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跟坐村里王大爷那辆没装弹簧的牛车没啥区别。舷窗外，大小不一的碎古星块乱飞，有的像磨盘，有的像鸡蛋，还有的……妈呀，那块长得跟姬玄的猪头脸似的！
“俺的锤子都快飞出去了！”雷罡死死抓住一根栏杆，脸憋得跟他的锤子一个颜色，“这破地方咋跟俺娘洗衣服的搓板一样，晃得俺骨头缝都痒痒！”
墨灵的小爪子死死抠着控制台，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煤球：“飞出去正好砸你自己的脚，笨牛！长老，这飞船的稳定系统是吃干饭的吗？再晃下去，苏瑶的灵粒都要被摇成芝麻糊了！”
“这能怪俺嘛！”机械长老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听着比他还急，“这鬼地方的能量乱流跟疯婆子似的，没把咱们撕碎就不错了！都坐稳了，前面有块大的，咱得绕一下！”
林夜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青铜盒抱得更紧了些。
盒子里，那两粒金色的灵粒正微微发着光，像是两颗温热的小太阳。他能感觉到，那股暖流正顺着他的掌心，一点点钻进心口里，把刚才被姬玄那老鬼憋出来的火气，一点点抚平。
“瑶瑶……”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
就在这时，飞船猛地一个侧甩，林夜整个人都撞在了舱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怀里那盒子，却像是长在了身上一样，护得严严实实。
“老大！”雷罡吼了一嗓子，想过来扶他，结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我没事！”林夜摆摆手，眼睛却死死盯着舷窗外。一块房子那么大的碎古星，正带着幽蓝色的尾焰，直直地朝着他们撞过来！
“长老！”
“看见啦！”机械长老吼了回去，一巴掌拍在操作台上，“都抓稳了！‘机械旋风’！”
星舰的引擎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整个船身像个陀螺似的疯狂旋转起来。林夜感觉天旋地转，午饭都快吐出来了。就在那块巨石擦着船身飞过去的瞬间，他甚至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古老符文，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呼……吓死俺了。”雷罡拍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吓死？我看你是笨死！”墨灵跳到他脑袋上，用爪子踩了踩，“刚才要不是长老，咱现在都成宇宙尘埃了！还当什么门卫，直接当流星雨得了！”
林夜没理会他俩的日常互怼，他的注意力，被刚才那块碎古星上的符文吸引住了。那符文，跟宇文拓那根青鸾羽毛上的黑炁，似乎有点像。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那根羽毛。
羽毛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依旧清晰：“守墓人吃软不吃硬，提玄老的名字，他会帮你。”
玄老……玄老是谁？
林夜脑子里飞速旋转。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对了！是苏瑶！之前苏瑶给他讲过一些上古秘闻，提到过一位叫“玄”的平衡者，是上一代守护宇宙的强者，后来在对抗魔主时消失了。
难道这个玄老，就是那位平衡者？
“长老！”林夜冲着驾驶舱喊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玄老’的人？”
驾驶舱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机械长老带着惊愕的声音：“小友，你……你怎么会知道玄老的名字？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他是第一代平衡者，后来为了封印魔主的一缕分身，把自己变成了神陨地的守墓人！”
守墓人！
林夜心里“咯噔”一下，全对上了！
宇文拓这傲娇鬼，关键时刻还真没掉链子！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林夜追问。
“往核心飞！”机械长老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干劲，“神陨地的核心，就是古神的心脏所在，也是玄老的墓碑！只要到了那儿，就一定能见到他！”
星舰再次加速，这一次，它像一条灵活的鱼，在密集的碎古星带中穿梭。周围的碎古星块越来越小，光芒也越来越亮。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像是图书馆里放了千年的旧书，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林夜知道，他们快到了。
他低头看着青铜盒，里面的灵粒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光芒变得愈发柔和，像是在呼吸。他甚至能“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安心。
是苏瑶。
她一定也在期待着。
“老大，你看！”雷罡突然指着窗外，声音都变了调。
林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在碎古星带的中心，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心脏。它就像一颗初生的太阳，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无数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飘散在宇宙中，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这就是古神的核心。
而就在那颗金色心脏的前方，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老人，身形枯瘦，手里拄着一根由碎古星块组成的拐杖。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千万年，与这片星空融为一体。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当林夜的星舰靠近时，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的星空，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生灭。
星舰自动停了下来，所有的机械小兵都低下了头，连机械长老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世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目光穿透了星舰的船身，落在了林夜的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情绪，却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林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抱着青铜盒，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辈林夜，拜见玄老。”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指向了林夜怀里的青铜盒。
然后，一个苍老、古老，仿佛来自亘古的声音，直接在林夜的脑海里响起：
“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