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小萌冷眼望着曾经的街道，如今只剩下焦黑的砖瓦和断裂的梁柱。
风卷着尘土，从残破的屋檐吹过，发出像老者喘息般的声音。
街角，一名老者抱着年轻女子的尸体，双眼呆滞，嘴里低低喃喃。
另一边，一个孩童在瓦砾中刨着，不时抬头喊“娘……”，嗓音嘶哑到几乎断裂。哭声、喊声、怒骂声、求助声，交织成一曲苍凉的挽歌。
若小萌静静地看了很久。她的眼底并没有泪，只有一种淡漠到近乎冷酷的平静。
安阳州已毁。
血神的长时间攻击让整座城防彻底崩溃，低阶血鬼如潮水般涌入，吞噬一切生机。
即便她在那之后清空了残余血鬼，也不过是替这些幸存者争来短暂的喘息。
战略意义上，安阳已经没有任何保留的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回想那日天空裂开、血神降临的画面——那道血色光柱的威势，足以摧毁任何抵抗。
但同时，她也记得，血神在那一击后，气息急剧衰落，神形崩散消失。
“不用轻易出手，这是为什么，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亲自出手。”若小萌心中判断。
这是机会。
青州——现在已血鬼的大本营之一，现如今失去了最强的庇护者，如果能在血神能出手前，清洗，不仅能斩杀大量血鬼，还能夺回大片失地。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已如寒刀。
留在安阳，守着一地废墟，看着这些人苟延残喘——不是她的性格。
她是修士，修士的意义，不是做无谓的守墓人，而是用力量去改变局势。
“安阳，你们自求多福吧。”她低声道，转身的那一刻，长发随风而动，像一缕墨色的烈焰。
下一瞬，骨翅张开，半透明的翅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东北方向疾驰——那是青州的方位。
风声在耳边轰鸣，速度之快，令高空的云层被硬生生撕开一道通道。
脚下的大地飞速后退，山川与河流都化作模糊的线条。
若小萌的心绪并不因疾行而紊乱，相反，在高空俯瞰时，她的思路更为清晰。
青州就是下一个战场。
青州现在已是血鬼吞噬人类、炼制血药的主要来源地，城内据说修建了数座血池。
每日有成百上千的人类被投入其中，鲜血被抽取，肉骨被烹煮，残魂则炼化为鬼兵。
若她要去攻打青州，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彻底斩灭守城的高阶血鬼，否则，一旦被拖延到血神再次出手，便是自投罗网。
“速度，要快。”她在心中暗暗给自己设下时限。
飞行中，她不时低头观察地面，确认路线与血鬼的分布。
凡是遇到血鬼巡逻队，她都毫不犹豫地出手——圣尊境的灵压一旦释放，这些血鬼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瞬间湮灭成灰烬。
这样的旅途，看似孤身一人，却杀机四伏。
但对若小萌而言，这只是一场通往更大战场的热身。
若小萌一路向东南疾驰，骨翅划开长空，身影在云层间穿梭，宛若一柄银色的镰刀。
高空的风极冷，带着锋利的刀意割面，但她的眼神比风更冷。
这是离开安阳的第三天。
沿途的景象不断印证她心中的判断——整个北域，血鬼已经渗透到了每一寸土地。
远处一条官道蜿蜒伸向地平线，路面上是散落的破车与碎裂的兵刃，马尸早已腐烂，只剩干枯的皮毛和白骨。
她从上空掠过，俯瞰时，看见车辕旁歪倒着一具人类尸骸，双眼圆睁，似乎死前仍在挣扎呼喊。
若小萌没有驻足，只在心底默默记下方位。
若有机会，她会让这些亡魂的仇人血债血偿。
就在此时，她的感知轻轻一动——左前方，两里之外，十几道血腥气息正在迅速接近。
骨翅猛然一振，她在半空折转，像一支离弦之箭冲向气息的源头。
林间的阴影中，十七八只血鬼正押着一队人类往青州方向行进。
被押的人类有老有少，脚踝上全是铁镣，步伐踉跄，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力气，被铁链拖拽着往前挪。
血鬼们一边驱赶，一边低声交谈。
“青州那边的血池快满了，这些人送去之后，够我们几个分一杯羹了。”
“听说大厨房又有新菜式——血焖心肝，味道比直接吸血要香得多。”
“哈哈，等会挑几个肥的，我先尝尝。”
那笑声，像沸水中翻滚的油腻泡沫，令人作呕。
若小萌在半空俯视着他们，眼底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圣尊境的灵力猛然释放。
血鬼们下意识抬头，就见一抹寒光自云端垂落——那是她的身影，如同坠落的星锋。
“谁——”为首的血鬼话音未落，脖颈已被一道骨翼割开，鲜血化作雾花飘散。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
她的身形在林间疾闪，每一次翅骨划过，必有血鬼的头颅滚落。
空气中充斥着金属断裂的脆响与血气燃烧的味道。
不到三息，所有血鬼尽数化为灰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被押的人类呆立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
若小萌没有安慰他们，只是挥手斩断铁链。
“往西走，避开官道。”她只留下一句，便再次振翅而去。
——她没有时间护送。
她的目标是青州，而不是在半路做一个慈善者。
接下来的几日，这样的遭遇一再上演。
有时是一队押送人类的血鬼，有时是巡逻的血鬼小队，有时则是埋伏在山谷中的猎食者。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一样——在圣尊境面前，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杀戮并未让她的心情好转。
相反，每次看到血鬼屠戮人类的场面，她心底的怒火都更炽烈一分。
到了第五天，天空开始染上不自然的血红色。
那不是晚霞，而是某种邪异的气息笼罩了整片天穹。
云层翻滚，像在缓慢流动的鲜血中漂浮。
“青州的气息，已经蔓延到这里了……”若小萌抬头望着血色长空，骨翅的翎刃微微颤动。
她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