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时节的太虚山,往日的晨钟被急促的警笛取代。共护场的情归花一夜之间尽数凋零,青石板上的剑痕渗出黑雾,盟会碑顶的共护令光轮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这是自盟会结束以来,最紧急的示警。
苏寒立于山门前的白玉广场,归墟剑斜指地面,剑穗的情丝缠满太虚山的护山大阵,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妖气死死托住。这些妖魔与往日不同,身上的戾气带着焦糊的味,像是从炼狱深处爬出来的残魂,领头的三头巨怪更是生着九幽冥泉剑法都化不开的黑鳞,显然是有备而来。
“是‘碎界妖’!”沈砚的归墟剑在掌心嗡鸣,指玄剑意穿透妖气,看清了巨怪的本体——那是被噬情魔残魂污染的界域碎片,专啃食不同界域的壁垒,“它们想借太虚山的共护令光轮,打通人间、冥界、情丝界的通道!”
乌娅的暖光剑已出鞘,虹彩的情丝在她周身织成茧,身后跟着巫山派的弟子与赶来支援的蓬莱岛使者:“奶奶的,刚消停三个月就来闹事,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她剑势一沉,竟硬生生劈开一道妖气,“苏璃,护好伤员,我去会会那三头丑东西!”
苏璃提着药篮站在共护场边缘,情丝缠着林夏送来的幽冥草,正往受伤的弟子身上撒:“放心去吧,我这儿有‘回春符’,紫阳观的道长们在帮我护法,伤再重也能吊住命!”
文心书院的陆少游与破风剑客并肩而立,笔剑的光墙与钝剑的铁影交织,将一群扑向藏经阁的小妖挡在外面:“苏盟主,西侧妖气最盛,怕是有大家伙要破阵!”
苏寒的目光扫过战场,归墟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声,九幽冥泉的青黑与星辰剑法的银白同时在剑身流转:“沈砚随我守正门,乌娅带一队人去西侧支援,陆少游护住后山的孩童与老人,破风负责接应伤员——记住,能度化的尽量不杀,这些碎界妖本是界域碎片,被戾气污染才成妖,还有救!”
“是!”众人齐声应道,情丝在彼此之间连成网络,哪怕隔着数里,也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位置与状态——这是共护令赋予的默契,是盟会种下的信任。
正门的战斗最为惨烈。三头巨怪的黑鳞刀枪不入,吐息的黑雾能腐蚀情丝,沈砚的归墟剑几次劈砍都被弹回,指玄剑意虽能托住它们的冲撞,却渐渐力有不逮。“师父,它们的鳞太硬了!”
“用‘情守双锋’!”苏寒的归墟剑突然腾空,青黑的幽冥气与银白的星辰力在半空凝成巨斧,“你的剑意托住它们的身,我的剑劈开它们的鳞,让里面的界域碎片重见天日!”
沈砚立刻会意,指玄剑意化作巨大的光掌,将三头巨怪死死按在白玉广场上。巨怪疯狂挣扎,黑雾喷薄欲出,却被光掌牢牢困住,连动弹分毫都难。苏寒的巨斧带着两界之力狠狠劈下,只听“咔嚓”脆响,黑鳞应声碎裂,里面果然露出半透明的界域碎片,碎片上还缠着未被污染的情丝。
“就是现在!”苏寒剑势一变,情丝如潮水般涌入碎片,九幽冥泉剑法的“忘川引渡”发动,竟将碎片里的戾气缓缓抽出,化作黑雾被归墟海眼的暖吞噬。碎片失去戾气,渐渐变得温润,在空中化作三座小小的界门,隐约能看到门后有生灵在安居乐业。
“原来它们本是守护界域的灵!”沈砚又惊又喜,指玄剑意轻轻一托,将界门送往情丝界的方向,“道树能养它们!”
西侧的战场,乌娅正陷入苦战。一头长着翅膀的碎界妖在空中喷吐黑雾,巫山派的弟子虽能勉强抵挡,却渐渐体力不支。蓬莱岛的使者驾着玉船赶来,潮汐珠的浪声化作屏障,暂时挡住黑雾:“乌娅先生,这妖的翅膀是弱点,可它飞得太高!”
乌娅的软剑突然脱手,虹彩的情丝缠着剑身,竟在半空化作长鞭,狠狠抽向妖的翅膀。妖吃痛坠落,却在落地前喷出黑雾,直扑看台上的孩童。就在此时,暖泉村的老农突然举起手中的同心穗,麦香混着情丝化作风,竟吹散了黑雾:“俺们庄稼人没别的本事,就会护着孩子!”
“好机会!”乌娅接住软剑,暖锋式发动,剑穗的情丝化作小花,落在妖的眉心。妖的凶相瞬间褪去,翅膀化作界域碎片,里面映着一群正在学飞的幼鸟——原来也是被污染的守护灵。
后山的陆少游正用“文心阵”护着老人与孩童,笔尖的情丝在地上写出“镇”字,暂时困住小妖。可小妖越来越多,他的墨汁渐渐耗尽,眼看就要破阵。就在此时,冥界判官的虚影突然在阵边布下忘川水纹,情丝缠着水纹与陆少游的笔相连,墨汁竟瞬间充盈:“凡人护生,冥界护魂,本就是一家!”
破风剑客的赎心剑已添了数道新的缺口,却依旧挡在伤员身前。他的剑法虽不精妙,却带着一股不要命的勇,每当有妖靠近伤员,他便用身体去挡,钝剑的铁屑混着血,竟在地上画出小小的“守”字。“老子当年对不起同门,现在绝不能让你们再受伤!”
战斗持续到正午,太虚山的护山大阵已出现裂纹,苏寒的情丝消耗过半,归墟剑的光也渐渐黯淡。就在此时,共护令的光轮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情丝顺着光轮往天下蔓延,远处传来密集的剑声、符纸燃烧的噼啪声、诵经声——是天下武者收到了示警,正往太虚山赶来!
“是文心书院的援军!”陆少游指着东方,青衫的身影在阳光下连成一片,笔尖的情丝与共护令共振。
“紫阳观的道长们来了!”清风的符纸在西方炸开,紫火映红了半边天。
“还有大昭寺的僧人!”慧能的佛光与南方的金光相融,念珠的转声响彻山谷。
援军如潮水般涌入太虚山,情丝缠着不同的兵器,在共护场织成巨大的网。碎界妖在网中无处可逃,被度化的越来越多,界域碎片在空中连成一片,竟化作新的情丝界分支,道树的根须立刻往那里延伸,将碎片稳稳托住。
当最后一头碎界妖被渡化时,夕阳的金辉洒满太虚山。幸存的妖魔化作黑雾被归墟海眼吞噬,界域碎片在情丝的牵引下,与太虚山的灵脉相连,共护令的光轮重新稳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
众人瘫坐在地上,兵器散落一地,却没有一人抱怨。破风剑客靠在盟会碑上,用碎布包扎伤口,赎心剑的缺口里,竟生出小小的情归花;乌娅的软剑缠在手腕上,虹彩的情丝正慢慢修复剑刃;苏寒的归墟剑插在共护场中央,情丝缠着剑穗,与天下武者的兵器相连,像在诉说这场共守的不易。
“来了多少人?”苏寒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欣慰。
沈砚清点着援军,脸上露出笑意:“文心书院三百弟子,紫阳观两百道长,大昭寺一百八十僧人,还有……还有好多没见过的门派,说是听了共护令的示警,特意赶来的。”
“这才是共护令的真意。”苏寒望着光轮,情丝在他掌心凝成小小的界门,“不是靠一人一界的力,是靠天下人的情,天下人的守。”
此时,暖泉村的孩童提着水囊跑来,笨拙地给伤员喂水,他们头上的同心穗花环沾了血,却依旧笑得灿烂:“沈大哥说,只要我们不害怕,妖怪就不敢来,是真的!”
老木匠推着一辆木车赶来,车上是新做的兵器:“俺们连夜赶的,虽然不如你们的好,凑合用!”木车的榫卯里缠着情丝,竟带着淡淡的守护之力。
苏寒接过一个孩童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甘甜的滋味混着情丝的暖,流遍全身。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结束,是共护令真正发挥作用的开始——就像太虚山的护山大阵虽有裂纹,却因天下武者的情丝而更加坚固;就像归墟剑虽黯淡,却因众人的守护之念而愈发锋利。
夜幕降临时,太虚山的篝火再次燃起,比盟会时更旺。天下武者围坐在一起,用共护令的情丝处理伤口、分享食物,没有门派之分,没有正邪之别,只有并肩作战后的默契与温暖。
苏寒坐在最高处,归墟剑放在膝间,情丝缠着剑穗,与共护令的光轮相连。他望着篝火边的众人,从年少的弟子到年迈的掌门,从人间的武者到冥界的判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眼底却亮着光。
“今日,我们守住了太虚山。”他的声音透过篝火的噼啪声,传遍山谷,“明日,我们会守住更多的地方。因为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情丝相连,有共护令为约,有天下人的守护之念。”
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也映红了盟会碑上的字——以情为锋,以守为鞘。这八个字在火光中愈发清晰,像在对天地起誓:
只要情丝不断,共护令不熄,
无论多少妖魔来袭,
无论多少界域有难,
这天下,总有一群人,
提着剑,带着暖,
站在最前面,
守着身后的人间烟火。
夜风吹过共护场,剑痕里的情丝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这无声的誓言。而太虚山的故事,会随着情丝的蔓延,传到更远的地方,让每个生灵都知道:
守护,从不是一个人的事,
是千万双手,借着情丝的暖,
共同托举的——
生生不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