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魔之乱后,中原突然流行起能“预测凶吉”的“虫卜酒”,饮下后可看见自己的“死亡画面”。
中原的“虫卜酒肆”在暮春时节遍地开花,酒旗上皆绣着“知生死,断吉凶”的虫形纹样。苏寒踏剑掠过洛阳城时,看见街头巷尾的百姓皆捧着灰绿色的酒盏,盏中浮着的不是酒花,而是细小的虫蜕碎片——正是虫魔残留的“罪业之蜕”。
“大人,这酒……”赤练的蛊群避开酒气,却在触碰到某酒客的影子时发出悲鸣,“饮下者的命魂上缠着虫丝,竟与当年虫魔控制生灵的纹路相同!”
沈砚伪装成书生混入酒肆,袖口藏着能检测虫毒的“醒酒蚕”。他接过酒保时的“前程酒”,蚕虫突然在袖中疯狂蠕动——酒液里竟溶着用“死亡执念”炼成的虫蛊,每滴都能勾出饮者心底最恐惧的结局。
“客官可要看小人的‘虫卜戏法’?”酒保阴恻恻地一笑,指尖捏着三只甲虫往桌上一放,“金龟知富贵,银龟断姻缘,铜龟……”他压低声音,“能看阳寿尽时。”
沈砚正要开口,邻桌突然传来惨叫。那名富商模样的男子指着酒中倒影,浑身发抖——他看见自己被乱石砸死在街头,而施暴者正是他平日欺压的乞丐。酒保趁机往他腰间塞了个虫形香囊:“想破灾?买个‘避祸蛊’便可。”
苏寒的天象剑意穿透酒肆地板,发现地下埋着密密麻麻的“命魂坛”,每个坛中都泡着饮客的生辰八字与虫蜕碎片。坛阵中央,有个身着道袍的老者正在用骨针缝合“死亡剧本”,他袖口露出的黑沙纹路,与玄夜如出一辙。
“是‘命蛊师’。”星璃的星砂凝成锁链缠住老者,“用虫魔残蜕勾出人心恐惧,再以‘改命’为名贩卖蛊毒,实则在收集‘死亡执念’喂养新的魔种!”
老者阴笑掷出骨针,针尖带出的不是丝线,而是万千“恐惧虫”。苏寒挥剑斩虫,却见虫群在剑光中分裂成更多细虫,每只都驮着饮客们的“死亡幻想”——有书生看见自己考场被黜后悬梁,有妇人看见亲子夭折哭瞎双眼,更有护道者看见自己宗门被屠却无力回天。
“苏寒,你护得了他们的人,护得了他们的心吗?”老者抬手掀开地板,露出更深层的“黄泉酒窖”,窖中整齐排列着用饮客恐惧酿成的“绝命酒”,“看这些酒,每一滴都是他们求死不能的绝望,比虫魔的吞噬更美妙!”
沈砚的星火剑突然脱手,少年惊恐地看见剑中映出自己的结局——苏寒为救他陨落,而他握着断剑跪在酿心谷,谷中麦草皆枯,再无酒香。赤练慌忙甩出醒神蛊,却见蛊虫在“绝望酒气”中化作血水。
“别盯着虚影!”苏寒的声音混着剑意传来,他挥剑斩向老者的“死亡剧本”,却在触及纸张时愣神——那上面写着的,竟是他前世斩魔失败后被天道钉在忘川河畔的场景。
“原来你也有恐惧。”老者趁机将骨针刺入苏寒道核,“恐惧自己守护不了所有人,恐惧重蹈前世覆辙,恐惧……”
“恐惧是人心的影子,但若没有光,何来影子?”苏寒反手握住骨针,三色仙骨与针上黑沙共振,竟炼出能照亮恐惧的“心灯剑意”。他望向沈砚,少年眼中的绝望倒影突然碎成光点,露出底下藏着的“我要变强”的执念。
心灯剑意洒入黄泉酒窖,绝命酒竟开始沸腾蒸发,露出沉在坛底的“希望残片”——富商藏在密室的赈灾粮清单、书生夹在书页里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誓言、妇人藏在首饰盒底的“愿儿平安”祷文。苏寒拾起某坛酒中飘出的布条,上面用血写着:“若我死后,请将家财捐给孤儿院……”他突然明白,即便在最深的恐惧里,仍有人选择留下善意。
“你输了。”苏寒将心灯剑意注入命魂坛,坛中虫蜕竟化作能治愈恐惧的“勇气茧”,“真正能毁掉人心的,从来不是对死亡的预知,而是放弃生的希望。”
老者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黑沙遁走。苏寒追至酒肆后院,却见那里种着棵用“死亡执念”炼成的“绝望树”,每片叶子都刻着饮客的死亡日期。他挥剑斩树,树干断裂处竟流出清澈的泉水,泉水中浮着无数“重生”的虫茧。
洛阳城的百姓们在晨光中醒来,他们望着空了的酒盏,忽然记起自己曾想做却未做的事:有人奔向久未探望的父母,有人打开粮仓赈济乞丐,有人拾起搁置多年的医书。沈砚望着这幕,忽然指着苏寒道核:“师父,你的道核……”
“嗯,比从前更亮了。”苏寒轻笑,指尖凝出能驱散恐惧的“勇气酒”,分给每个从酒肆走出的人,“因为我终于明白,护道者的剑不是为了斩断恐惧,而是为了让人们在恐惧中,仍能握住生的希望。”